无忌已经好奇地往二楼爬去,白莹怕他摔下来,赶忙跟了上去。
马车带着貔公公他们出了院子,院子冷清下来。
翟嬋关上了院门,把竹梯从井里收了上来。走进铺堂,在一张铺堂蒲团上跪坐下来,瞅着矮茶桌思忖起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白莹抱着无忌从楼上下来了。
“姐,楼上有好几间房间呐,怎么弄啊?”她跪坐在了翟嬋身旁,搂着无忌问道。
“妹子,你说,这个茶庄我们开不开?”翟嬋没有回答白莹的问题,反而问起她的看法。
茶庄铺堂临街,东和南面上着铺面门板,卸了门板全是可开启的窗,很通透。靠西墙是老虎灶,灶膛口黑漆漆的,一个大大的烟囱直插二楼的楼板里。
“茶庄?”白莹楞了一下:“我不懂哎。姐,开茶庄有讲究吗?”
“看是谁来喝茶了。”翟嬋笑:“像你这样的,再好的茶也喝不出味来。”
“茶有什么好喝的,苦叽叽的,我才不要喝呐。”对翟嬋讥讽自己的话白莹很不以为然,嘴里不甘地争辩道。
“也是,就得看什么人喝。”翟嬋有所悟:“如果是针对一般人,来喝茶的人就多了,我们会忙不过来。对,就开一个高档的茶庄,价格定得高高的那种。爱来不来,来了就很赚他一笔!”
“这样也可以么?”白莹傻楞地瞅着她,懵逼了。
“为什么不可以?”翟嬋笑呵呵的:“反正不是像你这样的人会来喝的。这样,明天把旧家具都卖了,全部换成金丝楠木的,地板也换,那些士大夫可是喜高品质的……对,要买两张矮桌、多备几个蒲团。这些铜茶具也全部换成银壶、银杯。铺里陈设也全部换了,挂几副山水狩猎图,摆上几个香炉。还要买一些奇楠香,烧上它,铺堂就雅了。”
白莹看了一下铺堂,对怎么是雅表不了意见,却对翟嬋只安排两张矮桌持有异议:“这么大的铺堂就放两张矮桌子?”
“笨。”翟嬋瞅了她一眼:“高档的茶庄,一天能来几个茶客啊?足够啦。”
白莹不吱声了,她的这个姐似乎就没有想挣钱糊口的意思,她要的是掩人耳目而已。
她们就此在安邑安顿下来。
很快,两年过去了,无忌现在说话已经很溜了,还是一如既往地特别喜欢与翟嬋顶着干。
甚至到了床上也不安宁,一会儿从床头爬到床尾,高举着小手嚷“我是大将军”、一会儿又在地上滚爬,喊“小的们,给我……牵马来”,然后乘兴爬上床骑在翟嬋身上,拽着她的头嘴里大喊“驾”。
翟嬋瞧着无忌脏脏的手往她身上、床上蹭,心里特别的厌恶又无奈,恨得直咬牙。前世造了什么孽,竟然遭他如此的折磨?
但是,无忌也有怕的时候。
有一次他在楼梯上玩,一不留神,从半截处滚落下来,摔得很疼。这让他想起了自己上世被泥石流掩埋的经历,有了莫名的恐惧。
翟嬋和白莹都被吓到了,急急地跑了过来,翟嬋抱起了他,白莹惊恐地问他哪儿摔疼了?
他很害怕,流着泪水连连摇头,却没有出半点哭声。
白莹很心疼,道:“无忌,记住了哦,在不能在梯子上玩了,太吓人啦!”
从此,无忌再也不敢在楼梯上玩了,每次上下楼梯都是小心翼翼的。
但是,这个弱点却被白莹察觉了,无忌调皮捣蛋的时候她会威胁他:“无忌,你不乖的话,我就要把你抱上楼梯,用竹尺在那儿抽你的小屁股!”
从此以后,只要无忌不服翟嬋管,白莹就把他抱上楼梯,然后用竹尺打屁股,无忌怕疼又怕掉下去摔着,动也不敢动,只能老老实实地挨打。
白莹很得意:“小东西,看你再敢和你娘顶牛不?”
无忌没有想到白莹会袒护翟嬋,很生气白莹用这一手对付他,却又无可奈何。渐渐地,他已经找不到其他能与翟嬋作对的办法,只能把力气继续用在撒豆成兵上,朝院子里的母鸡们出气去了。
翟嬋看着无忌无法无天的样子十分的头疼,也十分犯愁,这个讨厌的讨债鬼,什么时候能够不再与自己对着干呢……
转眼,无忌六岁了。
看无忌整天的胡作非为,翟嬋很是惶然,想这么下去可不是一回事,必须想办法治一治他了,免得他将来也像他爹一样,除了热衷宠幸女人,就是耍枪弄棒。该学点文化了。
想到这里,她心动了,何不自己教他认字读书呢?这样,既可以学文化,又可以磨掉他老是和她顶牛的性子,一举两得。说干就干,她特意买来了一本《老子论道》。
但是,当她兴致勃勃地把无忌从院子里拽到茶室,把书放到无忌跟前的时候,他连眼皮都没有抬,还想出去练撒豆成兵。
白莹不干了,拿起了竹尺要拽他上楼……威慑之下,无忌只得乖乖地坐下了。
他解释不了自己识字的事。但是装模作样还是可以的,他必须装着向翟嬋学认字的样子,然后说已经学会了。于是他指着书上的字看着翟嬋道:“娘你读吧,我听着吶。”
翟嬋以为他服了,得意地读了起来……然后停下,还没有开口,无忌又指着字催她往下读。
翟嬋不知道无忌的意图,就以为他对读书的认识不足,决定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读完,然后让无忌复读,待他读不出来的时候再狠狠地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道学习不是一口气吹出来的,以后一定要循次渐进,耐下心来好好学习,不能这么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好不容易把书全读完了,翟嬋读得口干舌燥。
无忌却没有理会她的艰辛,拿过书自己读了起来,声吐字正确、语调昂扬顿挫,一字不落。
这下轮到翟嬋目瞪口呆了,怀疑起自己的听力,打断了无忌的朗读:“等等……等等,无忌,你认识这些字字啊?”
“就是你刚才你读的呀?我记住了。”他振振有词。
“你全记住了?”翟嬋懵逼了,惊诧不已。
“是啊,全记住了。”他一副淡然的样子。
翟嬋懵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白莹给翟嬋端来了一盅茶,看翟嬋愣愣的,奇怪地看着她:“姐,怎么啦?”
“这个……这个……我才读了一遍,无忌就全会了。这个……太不可思议了!”翟嬋始终没有回过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