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爹也在合计这事,这老话的好,家有长子,国有大臣,长嫂为母呢。我就寻思啊,从今往后,咱家的家务事,就都交给老大媳妇来管吧。
“老大媳妇呢,就把倷婆婆活着时,平日里管的那些事,都兜揽过去吧。今儿个,爹把倷几个叫过来,就是来商量商量这个事,不知倷几个,乐不乐意?要是倷几个没有什么想法,这事,我看就这么定了吧。”
“乐意!爹。”老三媳妇说道。
“爹,”老大媳妇听公爹说,要让她来掌管家务,心里有些犯愁,嗫嚅道,“你让我干个活儿什么的,还凑合,你让我来掌管家务,我怕管不了。”
“有什么管不了的?大嫂,”老三媳妇说,“我和二嫂都听你的,你就领着俺俩干活儿就是了,家里的大事,都由爹做主,你有什么好犯难的?你就干吧。”
老三媳妇这通话,老海怪爱听,觉得这老三媳妇,真的是个人物,说话,总能把话说到他的心窝儿里去。要不是她时常给他找些麻烦,把这个家,交到老三媳妇手上,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惜呀,她那张嘴……
想到这里,老海怪又开口说道,“老大家的,老三媳妇说得对,平日里,你就领着几个妯娌干活儿就行了,没什么难处。
“这老话说的好,一个好汉三个帮,何况你这两个妯娌,又都是通情达理的人,遇到什么难处,倷妯娌几个,一块儿商量着来,大伙都会帮你的。别推辞了,老大家的。
“按说呢,倷妯娌三个,谁来掌管这个家,都一样,只是咱吴家沟,有个老规矩,也是从历代历朝那儿传下来的,就是立长不立幼呢。自古以来,但凡是废长立幼的朝庭,最后没有不生变乱的。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吧,往后咱家里的事,老大媳妇,你就多操些心吧。”
老大媳妇本想再推辞推辞,听公爹已经把话说死,觉得再多说无益,也就不再吱声。
白露过后,开始收山了。
老海怪家又开始忙碌起来。几个壮劳力,每天上山上割苞米,忙得中午都没空儿回家吃晌饭。老大媳妇天天中午,得腆着大肚子,把饭送到地里。
苞米刚割完,又要收割大豆。眼看家里的几个壮劳力,忙不过来,老海怪只好出高价,在村子里雇了几个短工,他自个儿才腾出手来,到场院赶马轧场。
轧了几天,场院轧得光硬,便开始往场院上拉苞米。
他本想让老大老二媳妇,瞅空儿到场院帮着剥苞米。只是听老大媳妇说,老二媳妇这几天,身上不自在,连家务活都不能干了,成天在炕上躺着。
至于老大自个儿呢,这几天身子也有些不自在。
老海怪听了,心里老大不乐意,觉着几个儿媳妇太娇气,不泼实。肚子里憋着气,却也只能忍着。
老大媳妇是去年冬天断的经,具体的日子,她自个儿也说不好,只是看她那肚子,倒像似快要生了。
婆婆没了,家里只剩下三个新媳妇,谁都没生过孩子,一点儿经验都没有。
老三媳妇倒是小产过,可那并不是真正的生产。眼下又赶上忙秋,一家人也就没把老大媳妇当回事儿。
九月初一傍晚,家里人正在吃晚饭。老大媳妇刚吃过两口,就说肚子不舒服,撂下饭碗,回屋歇息去了。
老大媳妇是个要强的人,但凡不是实在支撑不住了,是不会躺下的。
老三媳妇心里一惊,脱口问大伯哥,“大嫂会不会是到日子啦?”
老大见老三媳妇问他,也不十分在意,嘟囔道,“谁知道呢?”
老三媳妇撂下饭碗,跟着到了大嫂屋里。看见老大媳妇这会儿,正躺在炕上呻吟,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便上前问道,“大嫂,你是不是到日子啦?”
老大媳妇呻吟道,“我也说不好,反正这会儿,一阵紧似一阵的痛,下边像似憋得厉害。”
老三媳妇在娘家为闺女时,经历过家中几个嫂子生孩子的事,现在听老大媳妇这样说,觉得和娘家的几个嫂子们生孩子时的说法差不多,心里大致有了数,开口说,“大嫂,这天儿,眼瞅着就要黑下了,你这样在家里躺着,万一半夜三更,有个什么事儿,谁也帮不了你。
“依我看,这样吧,现在就让大哥套车,到会上把助产士拉来,让她来给看看,让她在咱家里住一晚上,要是没事呢,一切都好,万一要真的是到了日子,有她在这儿,咱也不担心,你说是吧?大嫂。”
“那就照你说的办吧。”老大媳妇呻吟道。
老三媳妇听了,转身回到公爹炕前,见大伯哥还在吃饭,心里先对大伯哥有些看法,心想自个儿媳妇饭都吃不下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坐在这块儿吃饭,便开口说,“大哥,你先别吃了,大嫂这会儿正痛得厉害呢,我看,八成是到了时候,你赶快套上车,去把助产士接过来,怕是晚了,就来不及了。”
老大听过,愣了一下,顾不上说什么,撂下饭碗,出去套车了。
马车刚走一会儿,老大媳妇就忍持不住了,开始疼出声来。
老三媳妇听见,再进去时,看见老大媳妇额头上的汗珠开始往下滚落。老三媳妇从没见过这阵势,心里也害怕起来,只是当着老大媳妇的面,只好壮着胆子问道,“大嫂,你怎能样啦?大哥已经套车去接助产士了,你再挺一会儿。”
“我这会儿痛得厉害,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老三媳妇,你帮我把裤子脱下,看看是什么东西?”老大媳妇蹙着眉头说道。
老三媳妇听了,也不知深浅,上手帮着,把老大媳妇的裤子脱下。裤子刚脱到大腿根儿处,看了一眼老大媳妇的下身,正突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便大吃一惊,胸口好像有人用鼓棰擂着,把心震得乱颤,浑身也止不住开始抖。
幸亏老大媳妇的呻吟声,激出她心底的勇气,只三两下,就把老大媳妇的裤子脱掉,扔到一边,又帮着把老大媳妇两条腿叉开。
这会儿,刚才老大媳妇下身那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已经突出了一大截儿,差不多能够看清,是个婴儿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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