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下意識往身邊摸索了一下,意識到身邊位置已冷,他右眼皮一跳,翻身下床赤著腳來到會客廳。
顧朗站在窗前接聽電話,一條腿微微彎曲,身體向一側傾,做沉思狀,聽到身後突然響起又突然停住的腳步聲,他下意識放下手機才轉身。
「……悅悅?」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發覺的慌張。
如果是平時,齊悅可能不會察覺到顧朗的異樣,但他一眼就看出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機被人動過,時間還早,打掃和送餐的酒店管家不會這麼早上門服務,只可能是顧朗,結合顧朗的反常,齊悅似乎懂了什麼。
他鎮靜自若地打了個呵欠,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邊說:「你起得好早,怎麼不多睡會兒……」
顧朗站直身體,拿著手機向他示意:「公司有事情。」
齊悅點點頭,喝完水後順手拿起自己的手機,跟顧朗說自己要再睡半小時後又鑽進了臥室。
管進門,齊悅高懸的心這才慢慢放下來。
總統套房的房間隔音很好,齊悅點了點屏幕,跳出來的一連串的消息讓齊悅頭皮發麻。
僅僅一個晚上,對他來說堪稱天翻地覆。
——齊可珍和齊錦因為貪污、挪用公款和洗錢等罪名被帶走調查,齊煥涉嫌聚眾淫亂和行賄,也被拘留調查。齊煥還被一個omega女孩指控隨意對omega使用暴力,使其懷孕。
各種消息紛至沓來,一股腦全部湧進齊悅的大腦,寒意爬上他的背脊,一直蔓延到他的脖頸,一雙無形的手將他的脖子狠狠扼住。
齊悅心底悚然,他猛地轉身,身後空無一物。
粗重的呼吸聲在安靜的空氣里格外清晰。
齊悅眨眨眼睛,額頭的冷汗滑落在床單上,留下一片小小的水漬。
不能這樣坐以待斃,齊悅深呼吸一口氣,壓下了心裡所有雜念,他點開周垚和付湛發來的語音,一條一條聽完。
付湛說他從丈夫那裡聽到了風聲,對齊家的調查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樣大規模的爆出來還是第一次,應該是有人準備整齊家,讓齊悅做好心理準備,他還說齊可珍為人處世心狠手辣,上任後給齊家樹敵太多,暫時看不懂到底有幾家下場。
周垚的意思更明確,他讓齊悅找顧朗幫忙,說有些東西只有顧朗知道。
齊悅愣愣地看著房門,他握緊手機,撥通了四姐的電話。
可冰冷的忙音提醒著他無人接聽。
她還在飛機上吧……齊悅調出航班信息,忙亂地查著,確定那班航班還沒落地,緊張的情緒緩解了一些,但隨即他點開回國的航班信息,卻驚訝地發現這裡每天只有一班直飛國內的飛機。
時間是今天凌晨。
齊悅緊鎖眉頭,開始查可以換乘的航班,可是一無所獲。
「悅悅。」顧朗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齊悅身後,輕聲喚他。
齊悅握著手機,轉身。
只是一瞬間,齊悅就確定顧朗絕對知道什麼。
他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動作帶著閃躲,話很少,每一個微小的行為動作都代表著他的立場。
齊悅知道這件事現在不得不拿到明面上來說了,便穩了穩心神,直視顧朗,問道:「顧朗你知道姑姑被帶走的事情了,是嗎?」
顧朗看著齊悅的眼睛,小幅度地點了下頭。
「上個月她遭到了行賄指控,但對方沒有抓到實質性證據,那件事不了了之了,但是這次不一樣,」顧朗深呼吸了一口,喉結滾了滾,「這次出問題的是崔家。」
「崔家背後的人倒了,行賄的清單里,有齊可珍的參與。」
齊悅睜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顧朗,似乎在質疑他的坦誠。
顧朗低了低頭,「我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對崔家下手,我以為至少要到年後才……雖然齊煥這場婚姻註定會中途取消,但……實在太快了。」
命運不可能總站在一個人那邊,在風雲詭譎的政界和商場更是這樣。
這次顧朗來不及收網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用儘量平和的語氣和齊悅解釋其中的彎彎繞繞和利益往來,描述的清晰易懂。
齊悅聽懂了大半,但他還是不明白齊煥參與聚眾淫亂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朗聲音淡淡的:「陳小穗那件事,被人翻出來了。」
「是小麥?」
「不是他。」顧朗矢口否決了齊悅的猜測,「是另外一個人,你沒有見過的人。」
顧朗說到這裡有些想笑,他想齊煥應該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被一個看上去文文弱弱,不堪一擊的男孩抓住把柄。
「舉報齊煥的人叫田禾。」顧朗拿出手機,把田禾和小麥在一起埋頭學習的照片展示給齊悅,「是小麥的同學,這位可不簡單。」
齊悅看到照片的瞬間大腦里有什麼被突然激活,他茫然地眨眨眼睛:「他……好像長得很像一個人。」
「誰?」
齊悅拿出手機熟練地切換到社交平台小號——那次差點出事的直播後他悄悄關注了「小甜」的私人帳號,發現小甜會偶爾分享一些日常,還會發一些擋臉的女裝照片。
齊悅曾看到過幾張他在病房裡伏案學習的照片,並沒有在意,但他看到顧朗手機里照片上的病房布局,忽然感覺「小甜」長得和田禾一模一樣。
顧朗拿著兩個手機對比了一下,確認這就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