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阳手搭凉棚仔细辨认那个人影后,抱拳道:“公公,唐大人只是说这是他的大哥。不过,他的武功真的深不可测。”
李和淡淡道:“当年的大内第一侍卫,岂是虚名。”
武当阳惊讶道:“属下对这个大内侍卫有所耳闻,听说叫游四海。”
李和道:“对,就是他。否则,又有谁能将你们押解囚车的十三名锦衣卫一刀毙命呢?”
武当阳急道:“公公,不如,让许参将下令开炮,轰碎那座炮船和渔船。他武功再高,也抵不住大炮吧?”
许参将着急道:“武大人,使不得啊,上面还有我们水师营的兄弟啊。”
武当阳蹬了他一眼,说道:“他是嗜血杀手,船上的官兵恐怕早已经凶多吉少。不开炮阻止他,他要是杀过来……”
李和打断了他,说道:“本公公就是要他杀过来。布这个局,就是为了等他。”
武当阳顿感疑惑,说道:“属下知道公公的阴阳掌是天下一流的武功,不过……”
李和冷冷一笑,道:“本公公又不是要和他过招,而是要借这个机会和他聊几句。”
武当阳更是一头雾水,李和继续道:“武千户,将那个水手拖出来,绑在船头,你就在船头做做举刀的样子就行。许参将,你划小船送我过去。”
许参将犹豫道:“厂公,小人很久没有划过船了。”
李和见他贪生拍死,怒道:“你如果连这点用处都没有,朝廷何必要留着你这样的酒囊饭袋呢?”
炮船的甲板上,游四海提刀而立。而甲板上,跪着十来名水师营的官兵,一个个体若筛糠,不敢正视他一眼。
林隐寒从船舱里出来,向他摇了摇头。
紧靠着炮船的渔船上,周若儿突然指着海面向这边大声喊道:“前辈,那边有小船过来了。”
游四海望向海面,看见一艘小船正向这边划过来,船上两人,一人矗立,另一人正低头摇桨。心里不免奇怪,对林隐寒道:“走,这里找不到长风,肯定在那边的大船上,我们过去。”
两人撂下那些官兵,径直跳到渔船上。周若儿忙叮嘱开船,迎着小船而去。
很快,渔船和小船相距不过几丈的距离。
小船上,李和大声道:“东厂厂公李和,想和游大侠聊几句。”
游四海见他面色淡定从容,也猜不透他的来意,走到船舷边冷冷道:“有什么话快说。”
李和道:“游大侠,你杀死锦衣卫,劫持朝廷要犯,现在,又杀死水师营官兵,这可是死罪啊。”
游四海霸气道:“所以,也不多你这笔了。”
李和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游大侠,我只是一名太监而已,死不足惜。但游大侠来这里,只是为了杀我吗?”
游四海怒道:“听说你攻破了我一位兄弟的快船,抓了他们,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李和厉声道:“朝廷禁海,他们却屡屡勾结倭人,私下交易,甚至抢劫沿海居民,行为与海盗无异。剿灭他们,是朝廷的职责。”
周若儿疾声道:“老太监,你是不是还抓了我们的少盟主?”
李和见她身边的林隐寒也是怒睁着自已,微笑道:“竟然想不到送这位游大侠回来的,是铁旗盟的林旗主和你这位侍女。不错,本公公是在船上找到了一位少年,不过,还来不及审讯他和这帮海盗到底有没有勾结。”说完,右手指向巡座船。
渔船上的三人一起望向巡座船,看见船头上,一人蓬头垢面,双臂被缚,跪在甲板上。而他身边,武当阳手中的长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游四海见李和有恃无恐,更加愤怒,说道:“你是不是杀了我兄弟,可知道要血债血偿。”
李和淡淡道:“游大侠,世间的血债是偿不完的。这二十年间,你这刀上,又有多少血债呢?我猜想,游大侠从以前的刀下冤魂中,可能知道过我的名字吧?”
游四海冷冷道:“都是你派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位东厂的厂公呢?”
李和道:“游大侠果然冷面无情。本公公先后派出五路人马,上百余人,游大侠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过。不过,世间的事情,并非都是杀戮可以解决的。再说,那边锦衣卫的武千户可不是唐振,他不欠你什么,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杀。所以,请毋庸怀疑,即使有你旁边的林旗主,你们也根本不可能带走这位少盟主的。”
游四海见李和早有准备,即使自已出刀,但与巡座船相隔几十丈远,也没有任何把握阻止武当阳。一时之间,虽然怒不可遏,但也无计可施。
林隐寒更是焦躁,也只能咬牙切齿。
李和又道:“游大侠,你可以稍稍平息一下怒气,还有这位林旗主,请暂时放心,我不过是拿这位少盟主威胁两位,他目前性命无忧。而且,我还可以和游大侠做个交易。”
游四海颇感惊讶,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和在小船上后退一步,让出船头的位置,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后,盯着游四海。
周若儿不由紧张起来,看着游四海,正欲说什么,游四海却是毫不犹豫,已经一跃而起,跳到了小船之上。
李和见游四海过来,身形前倾,贴着游四海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本公公只想知道,这位少盟主到底是一枚棋子,还是想下棋的那只手?”
游四海道:“我只是借他们的船过来,怎么知道这些?”
李和道:“本公公倒是觉得,游大侠也想知道的。如果游大侠有朝一日知道些什么,本公公可以把这位少盟主交给游大侠带走。”
渔船上,林隐寒看着两人低声嘀咕着,愈加不耐烦,悄悄握紧了剑把。周若儿忙偷偷按住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别自乱阵脚。
李和身形重新站直,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游大侠,你我如果不是敌我阵营,本公公倒想与你促膝长谈的。”说完,淡淡一笑。
游四海蹬了他一眼,又看看远处海上的巡座船,明白李和这是送客的意思,只好纵身又回到渔船上。
李和又向许参将点点头,许参将连忙摇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