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冲锋枪咯!”那个小男孩拿到东西就要往陈粥川渝的家里跑去,看上去熟门熟路的很。
“等等,球球。”那个女人揽过要跑进去的小男孩,扶着他的身子把他转了一圈,朝向陈粥:“你还没有跟小粥姐姐打招呼呢。”
那个男孩转过来,看了看陈粥,而后恭恭敬敬地向她问好:“小粥姐姐好。”
陈粥傻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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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开餐,那个姓周的阿姨厨艺很好,一半广东菜,一半川渝菜。
陈学闵说,川渝菜是周阿姨特地去学的,让陈粥尝尝符不符合口味,她用筷子夹了一口,味道正宗,无可挑剔。
她看向这个声音温柔,待她温和有礼的女人。
她坐在陈学闵的旁边,看到他高领毛衣没有整理好,抬手帮他理好,“你瞧,衣服都没有穿好。”
陈学闵放下筷子,也自己动手帮忙整理着,“刚刚搬东西搬的热了。”
而后他夹筷子给她,“辛苦了,做了一桌子菜。”
“你和小粥喜欢就好。”周阿姨把眼神递过来。
陈粥立刻躲闪着,下意识地胡乱往自己碗里夹着菜,她点点头,听到自己声音里带着胡乱的肯定和振奋,“阿姨做菜真好吃。”
陈学闵和那个女人都笑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
陈粥眼睑微微抖动,外头烟火扬起,四季平安,新年充满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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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的春节气氛就没有那种浓重。
沈家的别墅群落孤单单的在一个庄园里。
沈方易坐在那儿,他母亲带着那个几次让他去接触的女人入席,安排坐在他身边,他皱了皱眉头,却也还算给面子,没有甩桌走人。
几个叔伯都坐在那儿。
“今时不比往日了,国内生意这么难做,国外的金融危机这么一搞,我们北边的生意折损严重,国外的银行一倒闭,甚至买的欧洲债都灰飞烟灭了,很多子公司全都经营不善了。”
“这还是小事,我就说姓季的那小子不可靠,现在好了吧,人都捞不出来了。”
沈父听那几个叔伯一通抱怨,清了清嗓子,像是要阻止:
“好了,今天乐芷在,不谈生意。”
温乐芷是港城富豪的独生女,跟沈方易母家多有来往,祖辈在南洋做生意起家,南边的富豪榜上数一数二的家族。
她礼貌又得体地出声:
“沈叔叔,我今天过来,也是带着父亲的想法来的,我们温家往南的销售渠道是畅通的,但是控货渠道是弱点,要说起供货,最大的货源还是在各位叔伯以及——易先生手上。”
她用这样的称呼称沈方易,好像是想提醒他,她的姑婆和沈家祖父曾经也是一个姓氏,当年就是为了合作,沈家的妹妹就跟温家接过亲眷。
叔伯随即得体地接话:“那是当然,温家和沈家各有长处,如果能联合的话,或许不用折损市场,还能救起一些裙带关系。”
“这是必然的事。”沈父在沈方易还未出声的时候就把话接了过去,他看了一眼沈方易,不紧不慢地说,“你们也都知道,接二连三的市场暴雷查了多少人,商场上谁都不是干干净净的,这里面的浑水淌不干净,我虽然退休了,但是也是能知道一些消息的。明哲保身,暂时就不要回国了。” 他说完,看向沈方易,语气严厉了许多:“阿易,你听到了没有。”
沈方易母亲连忙出来解围:“这段时间,你就在澳洲好好休息吧,也好多陪陪乐芷。”
餐桌上你一句我一句的,沈方易却只是慢条斯理地叼着根烟,也不管身边是不是有1ady,嘬得昏天暗地的,毫无绅士涵养,混在那人声鼎沸里混不吝地笑着点头:“知道了。”
那青烟漫起,化成一团揉不开的浓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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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出现在腊月寒冬里是诡异的。
陈粥对着装饰过的房间出神。
陈学闵到底还是个男人,从前给陈粥弄的那个小房子,简单朴素。新的装修应该是那个阿姨帮忙弄的,她只看她的打扮就知道了,从头到脚都干干净净,一点都没有向生活投降后的慌乱感,陈学闵那几件陈旧的衬衫她能洗的焕然如新,陈粥这个温馨的小房间,一定是她帮忙布置的。
清洗干净的被套上有太阳的味道。
那个叫做球球的小朋友刚刚还给她送来水果。
他会礼貌的敲门,问她,姐姐你吃完了吗,吃完的话,球球去洗碗了哦。
陈粥躲在被子里,她知道她应该是高兴的。
陈学闵找到了自己爱的人,还是一个这样温柔的人,教出来的孩子也是这样乖巧懂事,哪有比现在还要好的姻缘。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淅淅沥沥地下着一场连绵不绝的雨,把她从来就已经干裂的心中的土地,翻出潮湿的腐朽的气息来。
她失神的想,要是在这万家灯火的团聚中,那个为陈学闵翻着领子的人,那个为了她的喜好做了一桌子菜的人,那个为了她少女心事布置温馨小院的人,是她妈妈就好了。
那她的心里,一定一定不会这样,一直下着下不完的雨。
她从来都希望陈学闵过的更好一点。
可是这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真的要在心里住进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她却慌张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