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本王”薛白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这些年来,皇兄勤政爱民,大兴海晏河清,时和岁丰,本王不过安居一隅,承蒙关照,诸位大人皆朝中肱股之臣,平日政务繁琐,与本王从无往来,何来向着本王一说”
“更何况依庄相所言”
薛白似笑非笑地问道“莫非庄相也心向本王”
庄丞相一笑,倒不直说,“王爷为人处事,可进可退,日后必能成就一番大事。”
“本王愚钝,不明庄相此番所为何意。”薛白淡声问道“况且本王贵为天潢贵胄,何曾需要与人退让”
庄丞相指了指天,“王爷自然需要暂且退让一二。”
他一顿,又慢条斯理地笑道“为人父母,总希望子女平安顺遂、事事如意。秋桐心许王爷多年,倘若王爷愿意废除王妃,并来庄家求娶吾女,我庄家自此甘为王爷所用,无论上刀山下火海,都将誓死效忠于王爷。”
薛白的神色寡淡,“庄小姐的厚爱,本王敬谢不敏。”
说罢,他抬脚就走,漫不经心的态度摆明不把庄丞相的这席话放在心上,庄丞相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略一思索,再度开口道“王爷。”
“微臣前几日翻阅结案陈词,方才知晓当年在归元寺,还有几位香客与魏太妃同时殒命火海,当真是遭了无妄之灾。”
薛白的脚步一顿,庄丞相眯起眼睛,“听闻是江南来的生意人,携着妻女到这京城看望表亲,不想出此横祸,所幸他们家的小女儿调皮,当夜偷溜在后山,这才逃过一难,血脉未断。”
薛白的神色不变,“确有此事,虚云住持告知过本王。”
庄丞相叹气道“只可惜十几年过去了,那小女儿无父无母,孤苦伶仃一人,已经不知道流落何处。”
薛白的眸色一深,“本王派人打听过,已为人妇。”
他们这边各怀心思,幼清一个人撒欢跑开,晃来银楼给赵氏挑簪。他低下头挨个看过去,都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脸都皱了成一团,正巧银楼外有一伙公子哥走过,为的那个一眼瞥进来,脚下的步子还在走着,待人反应过来,连忙后退几步,紧紧地盯住幼清,目光炽热。
“庄公子。”
见他停下来,有人凑过来讨好地笑道“这是瞧见什么人了,把庄公子的魂儿都要给勾走了”
庄见贤朝着幼清抬起下巴,“那个。”
跟着庄见贤的狐朋狗友们一同望进银楼,幼清正偏着头挑簪,他的肤色白净,瞳仁又很是乌黑,自然引人注目,而那身鹅黄色的夏衫又把人衬得格外活泼一些,更是显得少年唇红齿白、气质纯净。
“这样的小少爷,玩起来才带劲。”幼清一瞧,就是哪家富养出来的小少爷,庄见贤打开荤以来,阅人无数,就连对人评头论足也带着几分下流,“细皮嫩肉的,说不定一碰就是一个红印子,比穿好衣裳的样子漂亮得多。”
他舔了舔嘴唇,“欺负哭应该更好看。”
簇拥着他的人便怂恿道“庄公子,既然得了你的青睐,不若设法把这小少爷收为你的入幕之宾,然后”
他们笑得不怀好意,庄见贤见状倒不恼火,也跟着笑,毕竟他是真的存了心,想把幼清弄上床的。庄见贤从身旁人的手里夺过来一把折扇,挑着眉问道“本公子看中的人,想弄上床,用得着这么麻烦”
周围的狐朋狗友起哄道“咱们庄公子是什么人从来只要报出贵姓,这些人便自个儿洗干净,感恩戴德地求庄公子与他们金风玉露一相逢。”
“金风玉露一相逢”
这些奉承话,庄见贤悉数收下,毕竟他身世不凡,单是丞相之子这样的出身,便已羡煞旁人,更何况自己又在大理寺任职,是他人眼中的青年才俊。庄见贤哼笑一声,打开折扇,摇头晃脑地说“看本公子手到擒来。”
说完,他大摇大摆地走进银楼,特意寻了一支用芙蓉玉雕出桃花的簪,而后故意撞到幼清身上。
“公子,小心。”
冷不丁地让人这么一撞,幼清没站稳,庄见贤立即伸手欲要揽过幼清,看似是扶他站稳,其实只是想占一点儿幼清的便宜罢了,却不想幼清下意识按住放置簪的木板,直接掀翻一地,人也差点跌坐下来。
玉制的簪被摔得粉碎,银饰七零八落地掉一地,倒是完好无损,幼清瞄了一眼地面上的狼藉,又抬起眼警惕地瞪住庄见贤,生怕他是来碰瓷的。他鼓起脸不太高兴地问道“你刚才撞我做什么”
庄见贤大致扫了一眼,这些玉簪都不值钱,是以颇为不以为意。他拿出自己特意寻来的芙蓉玉簪,略带歉意地笑道“方才在下才拿起这玉簪,结果一抬头就瞧见公子,不由失了几分神,这才撞到公子,毕竟”
幼清不肯听了,立即指着地上的玉簪,脆生生地对掌柜说“你有没有听见他承认是他撞的我了呀”
稍微想了一下,幼清又眨巴着眼睛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赔钱了”
“毕竟公子面若桃花,有如出水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