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霈抿着嘴笑:她当初被霍老太太待价而沽,不惜血本从宫中请来不少拔尖女官亲自教导她这些闺阁功夫,原本是想让她进宫为妃的。
……但是为什么,自己最后连一次后宫都不曾踏足?
裴霈猛然皱眉,本朝以来遴选后宫妃子不甚看重出身,何况以她这副皮囊,就算是霍家担心她入宫后掌控不住,多半也会将她卖给宫中某些贵人继续当一把刀,困在深宫才对。
可上辈子终她一生,莫说是踏足后宫,霍家就连提都没提过。
太古怪了,到底什么缘故,让霍家愿意放弃这份利益?
“霈霈,你这是怎么了?”
裴霈如梦初醒,笑着看向蔺江月:“只是有些想娘亲了……往日我娘还在时,她总爱亲手教我这些。”
蔺江月了然。
裴霈陪着她略说了会儿话,又坐了坐,便起身告辞,说下次再给她送新鲜的脂粉来,蔺江月投桃报李,请她来赴生日宴。
裴霈笑着应下:她这辈子要借着蔺江月这股东风进宫走走,看看宫中到底有什么,让霍家甘愿放弃利益。
蔺江月让紫芝去送裴霈。
“嗯?你怎么又来?”
沈照抓着一只酸枣木玲珑盒匆匆赶来,正巧跟裴霈打了个照面,紫芝解释道:“裴姑娘过来送东西。”
沈照知道多半是闺阁事,便不多问,迈步将要越过裴霈时,瞥见生面孔的绛云翠湖二人。
“你身边那
个叫银翘的丫鬟呢?”
“犯了错,打发去洒扫院子。”
裴霈老老实实:“这两位姊姊是外祖母心疼我,拨来使唤的。”
她一张脸素白如雪,下巴尖俏,半点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幼圆,在日光下像个随时融化的雪娃娃。
沈照一时看得有些发愣,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想到那日碧纱橱内,屏风之后的几声呢喃,手指摩挲着那酸枝木的盒子,递到裴霈跟前。
“这是滇南来的金耳,你拿回去吃,就当替江月给你的谢礼。”
裴霈不明所以,没敢贸然伸手,怯生生看向紫芝。
这明摆着是要送给蔺江月的物件,转手给她,她哪里敢接?
紫芝面色不改,轻轻点头示意,裴霈这才让绛云去接,绛云一双春水长眸婉转含情,却看得沈照眉峰高耸。
裴霈道过谢,被紫芝规规矩矩送了出去。
紫芝回头就把这事告诉正在抹白栀硝的蔺江月,蔺江月动作一顿:“那金耳,原本是要送给我的吧。”
“年年沈世子都送,自然是给您。”
蔺江月停下手,看了眼珐琅漆彩盒子里砌玉堆霜似的白栀硝,笑了笑:“不碍事,日后我要什么没有?几两金耳罢了。”
紫芝越发不敢吭声。
滇南一年出的金耳,只有那么一点,宫里能吃上的也就那位东溪苑的主跟自家这位郡主娘娘。
今日却被沈世子转手送给个死了爹娘寄人篱下的孤女,自己主子可不是什么宽容和善的性子。
“
这几日不见沈世子,他白白把本该是我的东西转手送人,怎么也得让我使使小性子,等从蓑衣湖回来之后,再见他。”
蔺江月重新开始涂抹白栀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