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公主得了一场怪病,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所有的太医把过脉后都摇头,居然诊不出来是什么病。不知配了多少药,换了多少方子,公主心悸气短的症状依旧不见好转,眼见着一天天的消瘦下去。
齐王大怒,罚了太医院所有人的薪俸,王后忧心忡忡的,整日泪流满面,一时没有办法,只是不停的把各种补品往月华宫里送,只有那每日一小碗的燕窝依旧是熬好了、送过去,让人盯着喝完。
相国父子也着急了:眼看就要到婚典的日子,新娘却病倒了,用了多少好药都不见好转,这可怎么办?后遇去月华宫好几次,都被挡了驾,这回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没见到人就再不来了,反而是越来越勤,直至最后已是一天去月华宫两次,见不到公主,就问问下人公主的病情怎么样。他的焦急任谁也能看得出。
这日相国终于忍不住,进宫找齐王商量:“大王,眼看婚期将至,公主殿下的身体也不见好转,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齐王正拿一只纯金的步摇逗着笼里学舌的鹦鹉,不紧不慢的说:“寡人也正为此烦恼,不知相国可有什么好办法?”
后胜道:“公主大婚的日子已经通知各国,特别是秦国,秦王还说到时要派使者来送贺礼,日子恐怕已经不好改了。依老臣拙见,到时如果公主的身体还是不见好,不如就找个懂事知礼的丫头蒙着盖头走个过场罢了。臣下把公主殿下迎娶回府,定当竭尽全力悉心照料,不敢有丝毫差池。后遇每日惦记着公主的身体,行礼后,就让犬子细心照料、保护公主殿下,也能减轻陛下和王后的担心。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这个嘛----”齐王面露难色,转过身向一边的王后,丢个眼色。王后迟疑的摇了摇头:“相国说的倒也是个办法,只是委屈了姜儿,堂堂齐国公主出嫁,连行礼都要人代替,就怕将来你我落了姜儿的埋怨。我看相国,要不就把他们的婚期顺延一下吧,好歹等姜儿身体好了,这喜事儿才能办得喜庆。你让后遇安心办他的差事,姜儿的身体有太医院的人仔细照料着,人都许给他了,还能飞了不成?早晚都是他的。”
齐王一个劲儿的点头:“王后说的是,就这么办吧。”
后胜不由得皱眉:“可是到时秦国贺礼的使臣来了可怎么办?”
王后颇不以为然:“来了就好好招待一下,公主要生病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后胜阴了脸出来,心中一阵抑郁:田健在他面前一向是言听计从,今天他不软不硬的吃了王后的钉子,气很是不顺。出了王后的宫殿门,经过一处僻静的地方,放缓步伐,问身后随行的内室太监:“公主真的病了?”
小太监瞧瞧四下无人,紧忙贴近后胜,恭顺的弯腰低头,边走边悄声道:“真的病了。前儿我送补品过去时还看见了,病的起不了床,连话都没力气说。不过奇怪的是:大王和王后一点儿都不着急!”说完抬起眼皮瞅了瞅后胜。
后胜心下也不禁有些奇怪,捋了捋工整的寸长胡子:“给公主瞧病的是哪个太医,让他去相国府给我瞧瞧病去。”
说完,把手中早就准备好的一粒碎银子丢给了小太监,快步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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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
恩怨
夜渐深了,只剩静谧。月华宫中只有公主的寝宫里透出星星点点灯光。
月儿点亮床前的几盏灯后,看看床榻上沉睡的田姜,忍不住对站在床前的武辄说:“已经半个月了,还不见好,可怎么办啊?”
武辄一掸长衫,席地而坐,挑拨着身边炉里的火,跳跃的火苗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你去睡吧。”
月儿看看他,轻叹口气,到暖阁里关上隔断门,躺下,不久便沉沉入梦。
武辄目不转睛的盯着明灿的火焰,不知过了多久,直盯得双眼困涩,眼前一片昏花,不由得紧闭双眼,酸胀的感觉憋得眼里一阵潮湿涌动。
田姜自从那天忽然晕倒,就一直时醒时睡,再没起过床。她身体虽素来娇弱,但是这样的情形还从没有过。他本是要走的,看着她这个样子,终究还是没走。可是,这个女子,他本不是就盼望着她死去的吗?
“武辄!”一声低低的呼唤惊醒了他的失神,田姜醒了,黑幽幽的眸子看着他,虚弱无力的目光像温暖水底舒展摇曳着的万缕水草,武辄觉得就是这缠绕的目光绊住了他的脚步,也绊住了他的心。
“醒了?”他起身移坐在床前的脚凳上,伸手把厚重的床幔拉开些,让她可以更多的感受到炉火的温暖。那张苍白的脸印上了火焰温暖的光辉,显出一点儿暖色。
田姜微微的点点头,目光依旧幽深,问:“累嘛?”关切温暖的话语如三月春阳,武辄觉得心里有些东西也在溶化。
“不累。”他淡淡的笑笑。这一阵子白天月儿忙乎,他躲在暖阁里休息、运气疗伤;夜晚两人换过来,他守夜,月儿休息。武辄知道,月儿坚持要求一个人昼夜不停的守着田姜都是为了他,她怕别人侍候田姜时发现他的存在。
田姜嘴角牵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宛如明媚初春里第一片花瓣飘落在清澈的湖面,荡漾起层层涟漪,整张脸变得温暖明丽,仿佛沉浸在无尽的幸福中。武辄看着她嘴角那浅浅的笑意,心中不禁一动,掩饰的别过脸,不再看她。
田姜看看他的右肩:“伤怎么样了?”那天她倒在了武辄的怀里,听月儿说,武辄为了扶她、把她抱上床,伤口处的衣服当时就殷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