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井小姐面露思索。
“不过,也暂时想不到这样的人。我想仍是局限于交往过的男性。”
“嗯……可是幼儿园时期的初恋和之后的恋爱还是有所不同吧?就算勉强把小学时代的‘喜欢’算进去……”
“可是,我也和那位‘大哥哥’约好要结婚喔。从这个角度来看,‘大哥哥’和第六个男朋友是一样的,没有任何不同。虽然第六个男朋友的年纪比我小……”
幼儿园时期的婚约和进入社会以后的婚约完全不一样好吗——可是看她用那么真挚的表情说得情词恳切,我也很难再继续反驳。
说到底,我终究是无法理解所谓的女人心。显然我是个不合格的咨询顾问。
像我这种人,为何会在这种和我格格不入的高级餐厅里,品尝美味的餐点呢?
“我明白隐馆先生想表达的意思。我也一直告诉自己,不可能有这种事,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自我意识过剩,都是我没事想太多。我真的很想这么相信,可是,真的已经到极限了。”
“
围井小姐……”
“我现在好怕再喜欢上谁,好怕再爱上谁。我已经不想再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自己打从心里爱上的人遭逢厄运了。一想到自己可能再也不能谈一场正常的恋爱,我就真的很想死。”
围井小姐低下头,以几乎快要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我并不认为她说想死是在演戏,想必围井小姐是真心地认为,与其眼看心爱的人破灭,不如自己破灭还好一点。
设身处地地站在她的立场,我完全可以体会她的心情。
不白之冤不断降临在我身上的宿命固然难以承受,但要是不白之冤会降临在亲朋好友身上的宿命,我大概就连一次也受不了。
肯定会想大喊“如果有诅咒,就冲着我来吧”,肯定会很想死。
当然,我说不出“我能体会你的心情”这种不加考虑的安慰。一直觉得自己给别人带来困扰,而且还是给心爱的人带来困扰的她,怀抱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再怎么样去靠近也只是想象。
这时要是能说出一两句贴心的台词,我的人生或许也将截然不同,但很遗憾的是,我没有安慰女性的本事。
真要说起来,我的人生受到女性安慰的机会还比较多。
为何她要告诉我这种事?像我这种人可以知道这种事吗?仿佛毫无意义地闯入别人的内心世界。负疚的情绪阵阵涌上我的心头。
“不、不过,提到不能谈一场正常的恋爱,我也好不到哪
里去呀。”
承受不了沉默之重,我脱口而出——明知重点根本不在这里。
“刚才采访时我也说过,再继续这样没事就被人怀疑下去,实在很难跟任何人展开正常的交往。但我还是活得好好的。”
这不是重点。我活得好好的对围井小姐并没有任何帮助。身陷无可救药的无力感之时,却听到她这么说:
“是的,我觉得你好了不起。”围井小姐抬起低垂的颈项,“隐馆先生好了不起。”
“欸……不,也没那么了不起啦。”
突然受到这么直言不讳的赞美,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与其说是害臊,更像是一片混乱。
“正因为隐馆先生是这样的人,我才想把这件事告诉你,我想你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情。”
“我明……”
我明白——这种话我说不出来。
但如果说我不明白,又好像弃她于不顾,我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所以——”围井小姐提高音量接着说,“我有件事想拜托隐馆先生。这种事实在不该拜托今天才刚认识的人,可以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