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我昨晚,好险,差点儿被人利用,差点双手沾血,幸好你正好在我身边,才说得清楚。”
包奕凡沉默。他就是个夹在亲人中间最无力的人,大家都爱他,可大家都不会为了他停止争斗,而他也无力阻止。“安迪,我现在头痛欲裂,求你别追究了,尤其不要害怕,到这地步,事情基本上已了结,大局已定。你回家别胡思乱想,回头我忙完家里的事,再跟你解释。”
“呃,你也别担心我,你去忙你的,注意休息,我总之,挺你到底。”
包奕凡反而没信心,这么容易打发?可他实在是筋疲力尽,无力多想,与安迪默默告别,去处理后事。
安迪又躺回床上休息,却无法不回想过去令人心惊肉跳的十二小时。又差点儿被老包骗了,若不是包奕凡在,且包奕凡脑袋拎得清,从来熟知并看穿父母的作为,
骂走老包,而且知道她并未做出、也并无动机害包太。若不然,只要某个关节稍有闪失,后天上班,估计她得遭包家亲戚的长途奔袭和围攻。她想着都后怕,想着都冒冷汗。
关雎尔正在饼干箱里挖早餐,接到谢滨打来的电话,让她不用买早餐,他会做。关雎尔听了很惊讶,与她差不多年纪的谢滨会做早餐?她忍不住使劲回想,想来想去,想不出谢滨有什么娘娘腔,那可真难得。
谢滨住的宿舍离欢乐颂小区十几分钟的车程,关雎尔到了那幢大楼,见谢滨早站在楼下等候。这回扔了拐杖。若只是站着,完全看不出他曾经受伤。关雎尔磕磕绊绊地先掉了头,才停到谢滨身边,方便谢滨入座。其实谢滨一看见车子来就手舞足蹈地开心招呼,只是关雎尔开车紧张,只能顾此失彼,不看、不听谢滨说什么、做什么。等车子一停,谢滨就灵活地钻入,果然比昨天恢复了许多。
“嘿,睡得好吗?我昨晚睡了很饱的一觉,一觉醒来,什么都恢复了,还做了个梦。你猜梦见谁?”
“不是我。”关雎尔果然收到谢滨现做的早餐。她接了谢滨递过来的密封盒,只要看盒顶透出来的密封条便知盒子洗得很干净。当然,可以放心地吃。只是,这么一大盒?
“嘻嘻,就是你。我梦见去医院包扎,一抬头,医生居然是你。我挺不好意思被你看见伤口,撒
腿就跑,睡醒还在后悔呢,哈哈。快尝尝我做的鸡蛋饼好不好吃,我照着小摊上的办法做的,加料,肯定好吃。我也没吃早餐,一起吃。”
关雎尔连忙掀起盖子,两个人分享烙饼。想不到一揭开盖子便香气扑鼻,看来还真有好本事。关雎尔拿起一块咬下去。谢滨焦急地看着,都没等关雎尔咀嚼,就抢着问:“还行吗?第一次做呢。”
关雎尔赶紧咀嚼了咽下去,有点儿含混不清地道:“好正宗哦,就是路边摊经常吃到的味道,有葱花,有鸡蛋,还有榨菜丝,好像还有甜辣酱。”
“哈哈。”谢滨开心地大笑,“全猜中。想不到只看,也能看得熟能生巧,我真天才。嗯嗯……什么东西?”显然,谢滨自己咬下去的一大口里面,埋着一个不知什么炸弹。两人往咬出来的横截面一瞧,白乎乎的流体正慢慢渗出。
“没熟?”
“第一块,嘿嘿,怕煎煳了,又是手法生硬,饼太厚,里面的没煎熟。”
“没熟的别吃了吧,会闹肚子。”
“当然。我把当中一圈厚皮的撕掉,周围的没问题。你咬下去的时候也小心点儿。”谢滨一边动手,一边笑道,“要被我同事看见,又得说你们80后什么什么了。好像拒绝吃不卫生食品也是娇生惯养的80后的坏德性。他们还寻开心说,80后还得分85前、85后,85后的更坏。这么一分,全楼层只有
我一个是最坏的。”
“我们同事还好,都还变本加厉地追求环境呢。”
“可想而知的。其实吃苦不能看表面,像出任务的时候蹲守,两天两夜不合眼的只有我一个,最终凌晨三点多最困的时候疑犯出现,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但有条件的时候没必要吃馊饭、喝脏水,起码我看着挺矫情的,装不出来,何必呢?”
“是哦,有些人挺口是心非的,对着别人指手画脚,回到家里对自家儿女,谁不是娇生惯养,提供最好的?我没吃到生面糊,挺好吃的。真的。”
“哈哈,那再来一个?我真怕你不爱吃呢。”
“真吃饱了,我出来时吃过一块小蛋糕,还有牛奶。”
“那我不客气啦。”谢滨果然不客气。关雎尔专心开车,他专心吃,一口气将盒子里的烙饼吃得干干净净。关雎尔只知道男的能吃,家里爸爸一向扫桌尾,可想不到有人这么能吃,而且吃了这么多之后,居然连意思意思打个饱嗝都没有。关雎尔不知怎的很想笑,可又怕被谢滨当十三点,只能忍着。
而更让关雎尔惊讶的是,两人走进阅览室,谢滨下意识地拿眼睛横扫一遍全场,目光凌厉,很有职业风范。这种人,哪用得着担心娘娘腔。即使走路依然一瘸一拐,也不失男人风范。
两人此后便安安静静地各自找书、看书,但关雎尔感觉谢滨时不时看她一眼。她只觉得如坐针毡,真担
心朝着谢滨那一边的一粒藏在刘海下面的痘痘会被他锐利的眼睛发现。她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起身打算坐到谢滨的另一边。她以为谢滨会问为什么,她还在苦恼地设想呢,谢滨却忽然如豹子下山般冲出去,与一个年轻眼镜男过手两三招,就把那男子压在地上。
“手机从裤裆拿出来。”谢滨大喝一声。见那男子乖乖拿出一部iPhone手机扔在地上,谢滨才看向正看热闹的一名少年:“你手机号码是多少?我看他是从你口袋里掏的手机。”
关雎尔忙走过去替谢滨打少年报出来的手机号,果然,地上的手机响了。原来谢滨不声不响盯上了一个小偷。原本安静的阅览室一下子沸腾了。许多人拿出手机拍照,图书管理员更是走过来感慨地说最近读者已经丢了好几部手机,一直抓不住小偷,原来小偷是这么个斯文人。关雎尔却担心地看着谢滨的腿,看裤子里会不会有血水渗出。这家伙才刚受的伤啊,还缝了几针呢。但谢滨冲她摇头使眼色,关雎尔不知这表明谢滨没拉到伤口还是不让她示弱,总之,她知道暂时不能询问。
警察很快到来,大家一对上话,发现是自己人,自然好说话。谢滨提出自己腿上的伤口可能撕裂,要先去医院,暂时不去派出所配合做笔录了。关雎尔看见,果然,牛仔裤上渗出血迹。想到那撕裂的疼,关雎尔倒
抽一口冷气。可要事当前,她只能默默地在边上看着,去位置上收拾两人看的书和笔记本,退还书籍,收回借书卡。等谢滨自己提出要走,她才默默跟上。
等离开众人,谢滨才百般道歉:“哎哟,看见了就忍不住,这下惹麻烦了,还说周末安安静静看书呢,泡汤了。对不起,真对不起你。幸好你在现场一言不发,这个小偷一看就是惯偷,要是知道我有腿伤,一定挣扎着专门打我的腿。”
“我没关系,就怕你伤口撕裂太大。你怎么知道他是惯偷?看上去白白净净很斯文啊。要……不要我扶你一把?”
“这个不敢当,我可以跳着走,只要走慢点儿。我看的是这个人的手法,相当利落,高手,估计手头犯的案子不少。所以,我建议同事提取图书馆的监控录像,查他每一次进阅览室的时间与偷盗报案的对比。你肯定要问有没有什么理论,没有,完全凭经验。我刚分配就进刑大,成绩挺好的,导师向上级推荐,一来就进刑大是优待。可我那时候理论一套套的,遇到真枪实弹就吃瘪,别人冲上去了,我还不知为什么。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于是申请到最乱的火车站附近做巡警。两年里可真长见识,见识过非常多的人,各种性格,各种遭遇。可像你这么好的姑娘,还真不多见。”
关雎尔非常爱听与她完全不同世界里发生的事,可最后
一句说出来,她的脸一下子红了,扭过头去不理他。
“真的,我不会胡说。哎,你再生气我伤口就乱痛了。”
“嗨,你刚才说那么多,我给你补充最关键的一句——本故事纯属虚构。”
谢滨哈哈大笑:“你才是刑侦高手,一眼看穿,佩服,佩服!”
两人一天时间奔波于医院、派出所、餐厅,到处都是等待和排队,连车子开在路上也是排队等塞车。好不容易将事情都办完,两人已经说了一大箩筐的话,清楚地知道对方这二十几年的成长史、家里各有几口人。两家人的境况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典型的小康之家。
终于,拖了一个多星期之后,谢滨兑现了请关雎尔听重金属的许诺。
音乐可疯狂,淑女更可以疯狂。
曲筱绡在餐厅吃自助早餐,浑身没精打采,即使穿着漂亮的裙子,引来无数目光尽垂涎,依然有气无力。她愤怒地告诉自己,姐一夜没睡好,当然没精神。姐身经百战,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个赵医生打击不了姐。可自我安慰了一顿饭的时间,她的状态只有越来越差。
走出餐厅的时候,赵医生竟然来电了。曲筱绡简直想哭、想骂,又不敢大声,千言万语,滞留在一声“喂”之后,留中不发。赵医生却若无其事地道:“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你这么早起床?”
曲筱绡爆了:“混蛋,别装没事人一样。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