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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丹心澄明轿(第2页)

夏初玖深知荣成已经看出了这支枪刚刚出过膛,亦不卑不亢笑着解释:“方才闹市疯马伤人,迫不得已用这支枪击毙了疯马,果然没瞒得过荣大爷,还要先赔个不是。”

荣成便也哈哈一笑:“夏九爷可知道,你救的正是我的小十四!”他拍拍手掌,“去把十四太太叫出来谢过夏九爷救命之恩。”

香风微近,珠帘掩映下夏初玖一眼就看见了一横秋波下的殷红泪痣。十四太太端着

赌盘赌具缓步走出,放置在两人面前,朝着夏初玖裣衽一礼:“谢过夏九爷救命之恩。”最后一个字音吐出,睫毛快速扬起,轻轻瞧了一眼夏初玖,又迅速地垂下。她已然换了一袭烟紫色旗袍,西洋的高跟小皮鞋将腿绷得又细又直,玉白肌肤恰到好处地隐在旗袍开衩处,在午后阳光中染了一层金色,端的是风情无限。

夏初玖并非没有见过美人,然而眼前的泪痣姑娘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让他反复想起当年的那个小乞儿。正当他发呆出神的时候,却已经听到荣成的声音:“听说夏九爷已经金盆洗手十年不涉赌局了,但若赌注就是我这千娇百媚的小十四,不知道够不够格与夏九爷一赌?”

夏初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婉拒了荣成,他回家后便大醉了一场,脑子里反反复复都还是当年的场景。当初年少意气,觉得万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却不想逼死了一条人命,让他多年深以为恨。而更让他无法忘记的是当年将那小小的乞孩儿抱在怀里,她像是冻僵了的幼兽一样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究竟是因为害怕还是仇恨,夏初玖也无从得知。

夏初玖称病不再赴荣成之约,然而三日后荣成的十四太太竟然携回礼亲自登门。彼时夏初玖已经醉得分不清是幻是真,看见她坐在床头的绣凳上,勉力撑起身来问候。下人们都识趣退下,夏初玖终于耐

不住尴尬气氛开口:“太太不必介怀,荣大爷只是开个玩笑,怎么舍得拿你做赌注。”

她天生一副倾国倾城的样貌,但在不笑的时候总显得有几分冷,跟当年小小年纪遭逢大变却没有哭的乞儿如出一辙。她轻轻抬眼看着浑身酒气的夏初玖:“这不是个玩笑,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我本来就是个赌注,是荣大爷赢回来的女人。”

她看着夏初玖迷惑不解的眼神,微微一笑:“夏九爷,你猜,作为一个赌注,我经过几个人的手?”

她伸手去解领口的纽襻。夏初玖一愣,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试图阻止。十四太太的手凉得像冰,她看了一眼夏初玖,将他的手按下,起身退后两步转过身去,解开了身上的旗袍。

阳光细细碎碎地从乌木窗扇外透进来,映衬着她雪白背脊上各样的惨烈鞭痕,或新或旧,触目惊心。

她抓着胸前的衣服,转过半张美得惊心动魄的侧脸来,眼泪从那颗泪痣上滑过:“夏九爷,昔日你和我义父一赌枉了他一条性命,这份孽债你不要偿还吗?”

杜望得知这件事情后,叹息一声:“你已经决定应下荣成的赌局了?”

不过几日,夏初玖已经全然换了一副颓唐模样,他闭着眼睛倒在躺椅上:“杜老板,这世上的对错本来就不是绝对的。昔日我少年意气,觉得凡事都要分个是非曲直,眼睛里半粒沙子都容不下。却也从未想

过,那乞丐流落江湖,身边又带着一个养女,若不是生计无依,又怎会用这样的手段来谋生。而我一时意气出头,害得珠玑自幼失怙,惊愤逃离夏家后被诱入勾栏,多年来像物件一样辗转于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并非没有过犹豫挣扎,但当时十四太太珠玑表情凄绝:“夏九爷,我知道你是好人,义父之死你一直心怀愧疚,所以立誓再不涉赌。这些年你为偿还孽业才戒赌,难道帮我不也是你赎罪的一部分,就不能为了我再赌上最后一局吗?”

夏初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十年未赌,若我输了,岂不是更误了你的终身?或许我能以江夏的绸缎生意为筹码,让荣成还你自由。事无绝对,总还有一线生机。”

珠玑含泪微笑:“荣大爷的女人,从来只会在赌桌上拱手于人。”她劈手从带来的礼物当中拣出一个骰盅,面色苍白,“夏九爷,若我能摇出全红骰点,我就信你这一线生机!若是花色,珠玑绝不再苟活!”她另一只袍袖中滑下的,正是夏初玖赠与荣成的那支短铳。

她将细白的手臂高举过顶,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夏初玖已然生疏很久的骰子相撞声,而从珠玑的手法上他一眼就看出,她完全不会任何技巧,想要掷出一个骰盅里全部四点的绯色,无异于天方夜谭!

骰盅“啪”地盖在桌上,珠玑一手握着骰盅,一手将短铳慢慢

移向太阳穴,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夏初玖,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居然还勾出了一抹笑意,只闭上眼睛轻轻淡淡吐出一个字:“开。”

骰盅欲开未开之际,夏初玖的手覆在珠玑手上,将骰盅压下,声音已然嘶哑了:“这局,我赌了!”

轿行的院落里静悄悄的,杜望将手上的书放下:“你耳力过人,怕是早听出了她骰盅中的骰子绝非全绯。”

夏初玖扭头望着杜望:“不错,可你又知道吗?即便当时我听出了那骰盅中的花色是全绯,也断然不会让她开盅。”他凄凉地勾唇一笑,“在她身上,我没有一点把握,也不愿有一点意外。我万万没想到,十年戒赌后的第一赌,居然就输给了她。”

“可你也赢不了荣成。”杜望轻描淡写,“十年前我曾经在塞北见过荣成豪赌。初玖,纵然我们是十年好友,我却不得不实话实说。若说你能赢下这半个江夏,而只要荣成愿意,他能够赢下整个塞北,论赌技,你远不如他。”

纵然杜望把话说到了那个份上,赌约时至,夏初玖依然出现在了迎宾馆,应下了赌局。珠玑将赌具送上来,快速地望了夏初玖一眼,那眼神极大地温暖了夏初玖,他忽然发觉自己在这本来单纯的赎罪之行中体味到一丝别样的情愫。

荣成轻描淡写地看了珠玑一眼:“你先退下去吧。”随即将牌九铺开,扬眉看向夏初玖,“不

知夏九爷要下什么样的赌注来匹配我的小十四?”

荣成是大名鼎鼎的塞北王,富可敌国,出了名的好豪赌。他找上自己固然是打着久仰自己牌技的名头,更在意的是夏家在江南九道的绸缎生意。夏初玖对此心知肚明,他将筹子牢牢捏在手里,抬头看向荣成:“凡我所有,凡荣爷所需。”

奇迹终究没有发生。

荣成捏着厚厚一沓银票、屋契,随意扔在了珠玑的妆台上。他望着镜中珠玑的美貌,发出低低的笑声:“真是蛇蝎美人。”他揽住珠玑的腰肢,凑过去捕捉她艳红的唇,却扑了个空。珠玑水葱一样的手指轻轻推开他的脸,顺手拨了拨妆台上的银票。

荣成的声音越发被撩拨得嘶哑:“江南九道的瓷器、绸缎、夏家各个门道三家总号、二十七家分号,连同这江夏城最大最漂亮的宅子,尽数在此了。他已经空无一物,不会再来了。”

珠玑忽然觉得心底涌上一股陌生的疼痛,像火焰一样越烧越炽,仿佛要把自己整个心房都烧空。她紧紧捏住自己的手掌,直到指甲刺入掌心,才能忽略那种疼。她勉强自己笑起来:“不,他还会来,他还有最后一样东西。”

杜望是大晚上被砸门声音惊醒的,开门时看见饭馆伙计扛着的正是夏初玖。夏初玖醉到如此程度,居然还知道推开陌生人一把抱住杜望。杜望头疼不已,正待发问,对方却先发了

火:“这是不是夏九爷?方才我把他扛回夏宅,谁知道夏宅门口两个从未见过的人横竖不让夏九爷进门,说是如今这地界已经是荣宅了!”

杜望愣了愣,一边单手扶着夏初玖,一边去掏口袋:“他是不是还没结你们酒钱?”

伙计后退几步摆了摆手,又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夏九爷人不错,虽说这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但咱们还要讲点人情味不是?这钱我就替掌柜做主不要了,他若非要讨,我替九爷垫上。”

杜望还没来得及说话,夏初玖居然模模糊糊听到了,笑眯眯地:“多谢!多谢!”随后死死拢住杜望的脖颈拼命摇晃,“看到没,看到没,我说好人多吧!”

杜望送走小二,没好气地将夏初玖扔到摇椅上:“好本事!把宅子都给输了!”

夏初玖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还有三十来家铺子。”他轻轻掩着自己的嘴巴“嘘”了一声,像是怕声音说大了吓着自己,“全没啦!阿望,我全输光了!可是珠玑!珠玑!”他从摇椅上滚下来,双手掩住脸,泪水汹涌而出,绝望的哭声几乎是从嗓子眼里迸出来,“我什么都没有了!阿望!我救不了她!救不了她!”

杜望不得不拾起毯子裹在他身上,直到他沉沉睡去。

即便他有着再高的赌技,但凭着这样良善的性子,原本就是不能做赌徒的。

杜望原本以为此事已了结,但次日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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