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还未落,便见亭台中响起了舞乐之声,袅袅婉转,伴随着那漫天飞花,仿若坠入仙境之中。
虞稚举目四望,只见亭台已坐满了人,几名小厮搬来了一只巨大的鼓。
红色的鼓约莫有一丈长,以红绳与流苏缠绕,金丝嵌出繁复的花纹,极为精致华美。
一名略有些眼熟的青年走上台,面带笑容地开口,雅言纯正:“琼葩阁呈王上洪恩,能请得诸位大人光临寒舍,实在是惶恐不安,特请了莺时姑娘从千里之外赶来,为诸位献上一支云羽击鼓舞,聊表歉意。”
在场之人皆非富即贵,却在听到莺时二字时,一片哗然!
紫衣公子惊讶道:“居然是莺时姑娘……莺时姑娘竟然来齐国了!”
“什么?莺时?”
“你这都不知道?就是那个天下第一舞姬的莺时啊!”
徐永贤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哼,不过是一个下贱的舞姬。”
“下贱?”紫衣公子嘲笑他的无知,“莺时被誉为天下第一舞姬,舞乐极佳,乃是各国权贵的座上宾,轻易不出阁。你能在这儿见她一面,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贱伎上了台面。”徐永贤满不在乎,“不还是贱伎吗?”
紫衣公子摇了摇头:“你这话可别让那些捧宠莺时的大人物听到了,分分钟捏死你。”
“是啊,当年那个名震姑溪郡的狐狸精,终究是又出来勾引男人了。”一名千金的语气尖酸刻薄,“我要是有她那么脏,早就去跳河了!”
有人附和:“那不得把整条河染黑啊?”
话落,顿时引起不少娇笑声。
莺时的大名,虞稚不仅听过,更见过。曾经的无数盛宴都有莺时的身影,盛名九州,一舞倾绝天下。
这样的宝贝金满堂都肯拿出来,看来是真的怕死啊……
忽然,虞稚的耳畔响起无数抽气声
舞乐之声陡然高涨,红色皎纱如雾气般层层散开,一道妙曼的身影宛若蝶儿般翩飞,于角檐步步而下,勾动金丝上的银铃呤叮作响。
伴随着悦耳动听的铃声,身影忽地从角檐飞跃而下,纤足轻点花瓣,霎时仿若仙女下凡,看得在座众人傻了眼!
莺时的轻功绝佳,甚至可作叶上舞。只是那样的舞蹈太过伤身,就连九州诸侯都难以得见。
虞稚曾见过一次,那时的她还小,当是真的神女下凡了呢,还缠着旌哥哥叨叨了好半晌。
旌哥哥……
这三个字忽然涌入脑海,带着翻天覆地的刺痛感,搅得虞稚心神不宁。
她知道自己在逃避,逃避去想那些残忍的事实,可她真的做不到……
心绪逐渐坠入冰冷深渊,陡然被巨大的击鼓声拉了回来。虞稚抬眸望去,只见是莺时落在了那只大鼓上。
莺时的身段轻若无物,击鼓时却激荡云霄,柔与刚完美结合,造就难以复制的绝世舞姿!
虞稚浅浅呢喃莺时二字,莺时,指阳春三月。而这位第一舞姬的容颜,正应了那段莺歌燕舞,柳醉春烟的温熙时光。
这个念头刚落,莺时一个旋身露出真容,肌肤珠圆玉润,双眸纯澈透明,顾盼神飞。只消一眼,便叫人醉死在她的温柔乡中。
矛盾,非常矛盾。
分明有一张纯真无邪的脸,身段却玲珑妙曼,舞姿勾魂摄魄。这样的女人,怎能不让天下男子为之倾倒?
甚至在她的三言两语间,丧失理智,只为博她一笑。
虞稚至今还记得,一次盛宴后,两名官员在街头遇到了莺时的马车,莺时不知说了什么,两人竟大打出手,最后皆被贬官。
后来她偶然得知,那两名官员曾阻止过金满堂的商队,金满堂这是在报仇呢。
莺时可谓是金满堂最大的摇钱树,金满堂舍得拿出这个宝贝,她还是有些意外的。
时间忽然变得极快,好像只是几个眨眼,便一舞毕了。
在场不论男女,皆沉醉其中。
就连方才嘲笑过莺时的徐永贤,此时也是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来。
片刻后,掌声响起,莺时提裙离去时,眼波流转扫视亭台,似乎在寻找什么人。顿时勾得许多达官贵人忘记了要拍卖的事,当即离座追去。
虞稚目送莺时离开,如今再看到这倾世之舞,果真恍如隔世。
她本想趁跳舞的时候暗算徐家父子,到头来终究是没忍下心……浮华的美丽向来是盛世的最后证明……
“那么接下来,拍卖第一件物品,来自丞相大人的纯金并蒂莲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