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舟闻言,眸底荡起笑意,弯唇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见状,姜嘉月心中暗暗哼了声,故作冷淡地道:“要是没什么要说的,我便先回去了,要是娘亲发现我不在院中,找来了就不好了。”
姜嘉月说完,也不管谢轻舟是个什么反应,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见姜嘉月转身,谢轻舟连忙直起身,倾身抓住了她的手腕,失笑道:“我还来不及说,你怎的就要走了?”
待小姑娘气嘟嘟地转过身来,谢轻舟指着床边的木凳,轻声笑道:“先坐下吧,我慢慢与你说。”
姜嘉月顺势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谢轻舟,惹得他又是失笑了声。
谢轻舟直起身来,目光注视着姜嘉月,认真道:“我是哀后之子,但我并非哀帝遗孤。”
第一句话就把姜嘉月炸的分不清东西南北,磕磕巴巴地问道:“然……然后呢?”
她想过谢轻舟的身份或许不是表面透露出来的那么简单,但她没想到会复杂到这种地步。
谢轻舟见小姑娘这呆呆的样子,轻声笑着,继续道:“上京城破之后,我母亲并没有触柱而亡,而是被人救下,后来与旁人生下了我。只是生我之时,那人意外身亡,母亲生下我后没过多久也仙去了,临终之前,把我托付给了康王,于是我便成了康王世子。”
姜嘉月抓着自己的衣裙,呆呆地看着谢轻舟,喃喃道:“你的身世,这么复杂的吗……”
旋即,姜嘉月小心翼翼地看着谢轻舟,小声道:“那你不回上京是不是怕陛下认出你是哀后的孩子?”
闻言,谢轻舟眉头微挑,眼中失笑,但还是点头笑道:“是啊,我怕陛下认出我来。”
他这么说也不算是骗小姑娘,他说的话句句属实,只是有些旁枝末节被他省去了罢了。
见谢轻舟点头,姜嘉月继续大胆猜测道:“那你那日去玉华寺,其实是去取哀后放在那里的遗物,但是却被陛下以为去取遗物的是哀帝遗孤,这才派人去想要抓住你,杀人灭口?”
不管姜嘉月说什么,谢轻舟都是笑看着她,轻轻点着头,总归小姑娘说的与真相相差无几。
谢轻舟拿起手中一直握着的玉令,将之放到了姜嘉月的手中,温柔笑着道:“母亲给我的遗物中,一份是给我留的信,让我知道真相后不要活在恨中,另一份就是这块玉了。”
姜嘉月举起手中的玉,看着上面的龙纹雕饰,好奇道:“这上面怎么刻着龙?”
谢轻舟眸色暗沉地看着那块玉令,一字一句地道:“因为,这是龙纹玉令。”
听见龙纹玉令四个字,姜嘉月拿着玉令的手颤了颤,手中的玉险些掉了下来。
姜嘉月转头看向谢轻舟,颤颤巍巍地道:“龙纹玉令不应该在陛下手中吗?”
大雍有两样东西可号令千军,一样是龙纹玉令,一样是虎纹玉令。
龙纹玉令掌握在天子手中,虎纹玉令归当朝武将第一所有。
据姜嘉月所知,龙纹玉令在永宁帝杀了哀帝之后,就一直在永宁帝的手中。
而虎纹玉令一直在裴家的手中,但自从裴家最后一个人死后,虎纹玉令便彻底不知所踪了。
但现在,谢轻舟却告诉她,她手里拿着的才是龙纹玉令,那永宁帝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像是看出了姜嘉月心中的疑惑,谢轻舟半垂下眸,掩去眼中的暗色,轻声道:“永宁帝手中那块是裴家的虎纹玉令,而裴家或许也是因为这块玉令才全族无一存活的。”
谁又能想到,为大雍征战沙场的裴家,竟然全族因一块玉令而死,无一幸存。
听言,姜嘉月顿时觉得手中的玉令烫手了起来,像丢烫手山芋一样又丢给了谢轻舟。
然后又左右瞧了瞧,见房中除了她和谢轻舟便再无旁人,这才放下心来,轻轻拍了拍自己受惊的小心脏,看向谢轻舟气道:“还不快收好这东西,要是让旁人看见了,你还要不要你的脑袋了。”
谢轻舟看着永宁帝求之不得,却被小姑娘嫌弃的玉令,眼中失笑,又把玉令重新放到了姜嘉月的手中,握紧了她的手,目光温柔地道:“我想把它给你,也是把我自己的命交到你的手中,从今往后,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拿着它,用我的命去换你的命。”
“就……就这样给我了?”姜嘉月红着脸,磕磕巴巴地道。
谢轻舟轻轻点了点头,笑着看着她,柔声道:“不给你,还能给谁?”
“那……那我就收下了。”
说完,姜嘉月的脑中就如同浆糊一样,不知道谢轻舟和她说了什么,然后又一路迷迷糊糊地回了岸芷汀兰。
杏枝看着自家小娘子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一直呆愣坐着的样子,小心戳了戳她,小声道:“小娘子,你怎么了?”
被杏枝这一戳,慢慢清醒过来的姜嘉月,猛的将右手背过身去,挥手道:“没事没事,杏枝你先出去吧,我再练会字。”
杏枝闻言,打量了姜嘉月几眼,见她除了有些呆呆的外,也没有其他异常之处,这才退了出去。
等杏枝走后,姜嘉月将手中的玉令放到桌上,撑着脸,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块玉令,双颊通红,双眸剪水。
半晌,姜嘉月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将那块玉令藏到了自己的小木箱中,重新回到桌前练着字。
只是她不时走神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沉下心练着字。
写着写着,姜嘉月才突然想起,谢轻舟和她说了自己的秘密,她却忘了告诉谢轻舟自己那日在玉华寺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