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话声落,夏心夜又一次跪在地上。
秦苍于是笑,笑得很愉悦,半晌敛笑道,“我让你起来,你不听我话是不是。”
夏心夜跪地俯首道,“奴婢不敢不听王爷的话。”
秦苍道,“那就起。”
夏心夜站起来,犹自畏缩。秦苍笑道,“死丫头,让你去拿碗樱桃,就给我惹出这许多事来!惹得本王心情不悦,不责罚你责罚谁?”
夏心夜垂首不语,秦苍靠着窗抱臂笑道,“罚罚跪我可没消气,怎么办?”
见夏心夜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秦苍道,“伸手。”
夏心夜乖顺地伸出左手,秦苍笑道,“两只手。”夏心夜于是又伸出右手,秦苍用布带把她的两只手捆缚起,夏心夜骇然望着他,哀恳道,“王爷!……”
秦苍笑道,“我还没打,这就求饶了!”他说着将夏心夜一把扯倒在床上,“嗤”的一声撕开夏心夜的衣服。
夏心夜一声惊叫,秦苍扯落她的衣裳拿着条牛皮鞭子在身后笑道,“你使劲叫,让所有人都听见,安平王府里的妖精,也会痛。”
夏心夜哀声道,“王爷,奴婢没有。”
秦苍的眸光突而冷冽,甩手一鞭重重地抽在夏心夜的背上,哼笑道,“没有?没有我就不能责罚你!我打不得你吗!”
又一鞭。夏心夜突而绝望,只痛呼,不再求饶。
他说的很清楚,不管有没有,他就是想打她,责罚她。
他想打,她是他的鬼妾,就只有挨。夏心夜埋首在一个他不可见的角度,嘲笑着落下泪来。
一鞭鞭噬骨的痛,她的泪如泉,笑颜如锥心溅血的花。
她的发乱,汗如洗,如同入油锅的活蛇一般,惊叫着扭曲。
秦苍揪着她的长发仰起她的头,在她意识涣散时问她,“你是谁?给我说。”
那一夜
夏心夜面白如纸,疼痛得蹙眉闭目,似乎没听到秦苍在她耳边的那句逼问。她气若游丝地言语,秦苍侧耳倾听,却是断断续续的语无伦次,“娘,……,疼……,撑不住了,……,疼……”
她在,喊疼吗?秦苍皱了皱眉,这种反应,不对。
他抚着她鬓角湿淋淋的汗,柔声道,“告诉我,你是谁。”
夏心夜吃痛地蹙了蹙眉,身子一软,昏倒在他手上。凉风拂面,月如霜。秦苍静静地望着夏心夜后身的伤,捋齐她凌乱的长发,在自己的手上缠卷,拧绕。
松了发,任它堆砌一旁,他冷酷地沉声道,“来人,冷水!”
秦苍起身开门,门口候着的是卫襄,身旁备着冷水,见了他,开口求情道,“王爷,算了。”
秦苍道,“唤徐奶娘来,泼醒了,给她治伤!”
卫襄躬身应了声“是”,急匆匆地退下。徐奶娘很快从外面小跑着进来,正看见秦苍用一桶冷水把夏心夜泼醒,一看见那身触目惊心的伤,徐奶娘急得跺脚道,“王爷,您这是何苦!”
秦苍随手往夏心夜身上扔了件衣服,沉声道,“抬走!”
夏心夜煎熬半夜,直到天蒙蒙亮,药效把疼止住了,才昏昏沉沉睡去。徐奶娘在一旁照顾着,怜惜地直叹气。
总算是睡去了,徐奶娘松了口气,伸了伸腰,用手轻轻地捶着背,收拾了杂七杂八的东西,从花园往外走。
竟是碰见卫襄,徐奶娘道,“卫总管,这么一大早,你怎么就起来在花园里转啊!”
卫襄忙示意徐奶娘轻声,徐奶娘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道,“王爷在……”
卫襄往林子里一指,小声道,“咱们爷,一晚上没睡,不发火,也不说话。”
徐奶娘道,“为了那个疯丫头一句瞎话,生生把夏姑娘打成那样,王爷怕也是心里难受吧,咱们王爷,三年没碰活人了,好不容易来一个,夏姑娘又是个贴心可人的,不过三两个月时光,还得违着心打……”
卫襄拦声道,“奶娘,主子的事咱们少说,王爷的脾气,不定什么时候发火。”
徐奶娘点头,深以为然,打了声招呼去前头了。秦苍后脚从竹林里出来,他刚刚用泉水洗了澡,发半干,乱掩着衣衫,踏着鞋,卫襄唤了声“王爷”,躬身迎上去,秦苍笑得风轻云淡的,说道,“又和奶娘说我什么坏话呢,她这才来了几天,你们就都心疼她,倒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卫襄陪笑道,“王爷说笑,属下哪敢忘了主子。”
秦苍不以为忤地笑,他的衣襟半湿,笑容却如同晨露般璀璨清透,即便卫襄是见惯了这位主子的喜怒无常,此刻也对秦苍这莫名的愉悦感到困惑,秦苍招手唤他过来,低头对他耳语了几句。
卫襄迟疑道,“王爷,这……?”
秦苍道,“照我的话做。”
夏心夜无力地伏在床上,疼痛稍歇,半醒半寐地睁开眼,看见一段常春藤新嫩的蔓芽,正俏生生地似欲爬进窗。
四顾无人,很口渴,夏心夜刚尝试着撑起身体,后身便抽搐着痛,只能停止动作,埋头静静地喘歇。
徐奶娘忙了一夜,上午服侍她喝了几口银耳羹,这个时辰应该是休息了,王府人口少,徐奶娘休息,应该是没人理会她这个挨了打的鬼妾了。
她想喝口水,抬头看茶壶就在床头的小桌上,一个侧身伸手的距离,近在咫尺。
夏心夜等那被牵扯的疼痛褪去,小心地活动胳膊腿,还好,胳膊没有伤,挨打的是背臀和大腿,关节和小腿都没有问题。
应该可以爬起来喝水。夏心夜正准备忍一时之痛起身,秦苍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