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想伸手扶住孟晏云,但孟晏云的度极快,态度断然,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也只是有此疑心,想要试探一番。
不管试探的结果是什么,他都没有想过要处置孟晏云。
但他也没有想到,他是让碧芳保护孟晏云的,孟晏云却是反过来保护碧芳。
他似乎……的确不该用这种方式试探。
想想他也是昏了头,明知孟晏云自云州而来,进宫次数也不过那两三次,他怎么就会怀疑孟晏云知道宫中的路。
懊恼中,他弯腰将孟晏云扶起,声音低哑:“是孤多心,孤……”
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说出口。
“殿下不必解释,是臣妾有错在先。”
孟晏云低眉顺眼。
萧澈动了动嘴,只觉喉咙似乎隐隐作痛,一个字也说不出。
往日在朝堂上面对阴险狡诈的官员也不曾有片刻语塞,此时面对如此温顺的孟晏云,他却无法理直气壮。
“道场快重新开始,殿下该回东宫了。”孟晏云微垂着眸子,甚是恭顺。
萧澈皱眉,握住孟晏云的手,肃声道:“此事是孤做的欠妥,是孤的错,以后不会了。”
孟晏云抬眸一笑:“殿下做什么自有道理,不必与臣妾解释,更不必与臣妾道歉。”
笑容温婉,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柔,可眼里没有了以往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毫无波澜的死寂。
萧澈的眼眸渐渐幽深。
孟晏云脸上的微笑完美疏离,退后半步,屈膝请萧澈先行。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东宫,道场继续。
道场一直到太阳落山才算完,官员和命妇们6续出宫。
萧澈还有政事,在宫中逗留片刻,等处理完事情急急出宫,宫门口并没有孟晏云等待的身影。
无奈的同时,他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担忧中似乎还夹杂着欣喜。
这欣喜来自于何处,他也是理不清。
也罢,等回到府中与孟晏云耐心解释,孟晏云总会消气的。
骑上快马,不一会儿的时间便回到太子府,然碧芳快步走出来,道:“殿下可回来了,侧妃娘娘与太常寺的大人们一起送端韶太子的灵位去大相国寺,说今晚便住在大相国寺了。”
萧澈傻眼。
这是躲着他吗?
看向大相国寺的方向,明日他还需与父皇同行,今晚是定不能出城的。
没有办法,他只得对苏衡道:“让孟靖云带二十人去大相国寺,保护侧妃。”
还真是束手无策啊。
他长叹一声,走进府中。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府中好像比往日都要安静。
入夜,大相国寺中。
孟晏云吃了斋饭,带着秋白和夏橙在要举行道场的地方和准备给官员命妇休息的禅房的逛着。
今日就算是没有和萧澈‘闹脾气’这个意外,她也是会以送端韶太子灵位的借口先来的。
到了陌生的地方先尽力将各处都摸清楚,这已然成了她的习惯。
“殿下对娘娘也是用心的,娘娘与殿下这般闹,怕是殿下会生气。”秋白担忧道。
孟晏云仔细瞧着各处道路,漫不经心的说:“能被驯马人记住的,是那匹驯服不了的马。”
“娘娘是什么意思?”夏橙和秋白对视一眼,还是不明白。
“一直循规蹈矩的人,偶尔任性一次是可以被原谅的。”
能一直顺着萧澈的人多的是,陈楚楚则是完全不将萧澈放在心上。
现在萧澈对她正上心着,她偶尔出自真心的小脾气反而能让萧澈感受到她的在意。
她要成为萧澈永远都无法驯服的那匹马。
大相国寺建在山上,冬夜山间的寒风凛冽,冻得孟晏云的脸颊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