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彩荷自从出了看守所的大门回家,整天无所事事。李克敏因为方彩荷的影响,不但没有转正成为一名工人,相反,瓦厂还除去李可敏的用工名额。李克敏怏怏回到尚胡村,自然把所有的怨气都出在方彩荷身上。如果不是方彩荷无法无天去惹是生非,他李克敏现在已经成为一名正式的瓦厂工人了。虽然这样的工人名头并不响亮,但至少也是工人,摆脱农民的身份是多少人的梦幻以求的事,到嘴的肥肉就这样飞走啦,不是一声“遗憾”和一个“抱歉”就能原谅的。
方彩荷心中有悔,只能忍受来自丈夫的指责和愤怒。虽然此刻的方彩荷现出少有的温顺和乎常人的忍耐度。但在李克敏心头里的怒火依然久久不能平息,他已经心灰意冷起来。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对家里人谁也不理不睬。方彩荷可以忍受李克敏的消沉,可张雪芸就无法再忍下去,自然就冷言冷语站出来指桑骂槐。李克敏于是就开始用砸东西来泄自己的怨气。张雪芸不会忍受李克敏这些行为,双方的矛盾冲突就进一步升级。由抱怨、谩骂到指桑骂槐、再到打砸东西,然后把方彩荷也参与进来三人开始互相厮打。
李克敏失去工作,方家就失去了经济来源,方彩荷又是大手大脚地没节制惯了,家里的现金流马上就用完了。方彩荷只能出去借调,慢慢地人家也不愿意借钱给方家的了。方彩荷就开始向摊贩赊东西,什么都赊。大部头的如猪肉、牛肉、羊肉之类、小的如水果、白糖、盐、酱、油、醋、茶。时间一长,要债的人也就多了起来,方彩荷手里没钱,只能厚着脸拖着。于是这些小贩就再也不赊欠给她了。李克敏就要同妻子算总账。克敏说:“我过去争了这么多钱交给你,你把钱都弄哪里去了,你得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跟你没完。”
方彩荷开始还在隐瞒和狡辩:“钱大部分都用在家庭开支上去了,也有一部分我存起来了,因为存的是死期,所以我没办法把钱取出来。”
李克敏就说:“既然是存了死期,那你把存折拿出来给我看,你存了多少在银行里?”方彩荷说:“存折我藏起来了,你放心吧,取出来又藏回去,万一被人看见反而不好。”李克敏冷笑道:“你以为我就是这么好欺骗的吗?你有钱,为什么到处去赊债?你难道一边把钱存起来一边又向别人低声下气去赊东西来?”
方彩荷狡辩道:“我刚才不是同你说清楚了吗,钱都存了死期,没有到时间是不能提取的。”
李克敏又进一步逼问她:“那好,那我问你,你存期是多少?”
方彩荷说:“二年。”
李克敏又问:“利息是多少?”
方彩荷说:“你问这个干什么,好像是八厘吧,我也不清楚。”李克敏就说:“我明天去银行问一下,你是不是在撒谎就知道啦。”方彩荷说:“你只管去问银行去,对不对都与我没有关系。”
方彩荷走出屋子,她现在真的害怕李克敏去银行去打听。这里没有其他银行,就只有一家农村信用合作社,没有多少人在这里存钱,万一银行有人对克敏说你老婆根本没有在我们这里存过一分钱,那么她的谎话就被揭穿了。她不是害怕对李克敏说谎,而是惧怕李克敏的拳头。过去李克敏都是听她的,连一句重一点的话语都不敢说,现在时势改变了。主要是方彩荷这几年把这个家操持得不成样子。李克敏的工资抵得过生产队三、四个人的工分收入。因此,按理她一年下来,收入要比别人家多三、四倍的。可是,人家省吃俭用一年下来没有欠款,她方彩荷竟然还欠人家一屁股的债,与情与理都没办法向克敏去交代。
李克敏自己也只是怀疑方彩荷。妻子的话使他半信半疑,现在还没有实据,他也不好作。他真的准备明天就去银行去问一下存款是不是真的。
方彩荷这几天心里在想,如果我现在就去参与赌博,也许家里的境况会好一点。可是现在没有赌资了,自己又惧怕输。如果出去借钱,人家知道借去的钱是拿去赌博,不但借不到钱,被李克敏知道肯定不会饶了自己。
方彩荷又想:天无绝人之路,我堂堂方彩荷不可能没有办法弄不到钱。她想起老姐姐教给她的绝活。虽然老姐姐再三吩咐,这些活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去使用。可方彩荷可不能傻乎乎地听命老姐姐的话。这不是忽悠人的把戏吗?我可不是“傻大帽”方彩荷这么一想,心里就痒痒起来:“我从什么地方找到切入口呢?”她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白天又忐忑不安、东游西荡。耳边时时想起老姐姐的话:机会有的是,看你会不会把握得住。老姐姐教给她许多种赚钱的骗术:如何办假证、路上掉钱使诈、替人上法庭做伪证、办假居民户口簿、上城市名校名额、介绍婚姻对象等等骗钱。可是这些骗人的招数也需要有个前提条件,没有寻找到合适的对象是骗不到金钱的,甚至还会被人家抓住把柄反噬。方彩荷虽然有此心,在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之前还是没有一点作用。
她看到村里有人几乎没日没夜在聚众赌博,开始这些人都是偷偷摸摸地进行,时间长久了,胆子就越来越大。好景不长,被人举报被抓,派出所拘留罚款处罚起来也不手软。她在思考,如果有人组织起来把赌场设在偏僻的山上去,那么既隐蔽又安全。只是先一点就是必须选好场所,她对自己所了解的地方全方位进行筛选,还真找到有个得天独厚的地方。只是这个地方距村子约有二公里的路程。而且这还不去计算山上曲曲折折的小路的里程。这座山叫狮吼山,山上树林茂密,在北山坡的一个背阳地方,有一个天然的岩洞,这个洞深足有三十多平方米,可容纳二十多人同时遮风挡雨、躲灾避险。方彩荷小时候多次去过这个地方,知道这个洞里面宽广外边狭小,冬暖夏凉。如果把它开利用起来,是开设赌场最理想的场所。她决定自己先去冒一次险。这座山虽然不高,但是因为常年都没有人去光顾,山路上早已是荆棘丛生。方彩荷说干就干,趁克敏没在家时,她自己准备了柴刀和麻绳,柴担和柱棍,带上棉丝手套就出了。方彩荷从小就知道这山也只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山顶。当她来到山脚的时候却迷路了。这过去的小路早已不见踪影,满山都是丛生杂草和荆棘。她凭记忆中的路挥刀砍向荆棘,这些荆棘横七竖八,没有规律可循。她挥汗如雨,激动不已。她从小没有这样干过这种活,现在因为心灵的触动而手上带劲但毕竟已经不再年轻,她干了一个时辰,却只劈出十几平方的地方,而且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她丢下柴刀,站在被自己开辟出来的地方呆:这样下去,我方彩荷累死也顶个屁用?我得找别人来替我干这些活。方彩荷放弃劳动,她把绳子和柴刀在草丛中掩藏起来,只空手回家去,她不能让李克敏知道自己正在干这件事。以前她要干什么事,李可敏可没有反对的份,方彩荷爱怎么干就怎么干。现在,李克敏天天好吃好喝,正经事也不干了,脾气却一天比一天见长。方彩荷不希望自己的计划过早暴露而泡汤。方彩荷偷偷去找几个参加过赌博的人,希望与他们合作,把赌博场地外移出村子,她先没有告诉别人自己把地方选择在哪里。她只告诉别人合伙干这件事行不行,找过的人几乎没有人愿意同她合作干这件事,他们要么嫌这件事麻烦,要么胆子小,怕承担责任。方彩荷说:你们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你们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不如我一个女人胆子大?方彩荷说,我们把赌场设在山上有极大的好处,第一,山上隐蔽,组织村民去参赌可以用出去干农活打掩护,不但不喜欢赌博的人不怀疑,就是自己的老婆孩子父母也不晓得自己在赌博,这样时间上就很自由。第二,影响面非常小,我们赌场放在外面,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可以四处逃散,参赌人风险就降低。第三,放在山上,当我们村没有人参加赌博时,还可以去联络别村喜欢赌博的人过来,我们去赚外面人的钱,可以把赌场租给他们去经营,这样对我们村都是一件好事。第四,赌博的人出村时,我们要求他们手里带着农具现有不对的情况,可以假装自己在干农活,砍柴火,从而逃避开官方的抓捕。只要我们自己谨慎一点,百利而无一害。大家想一想,如果这件事干成功了,你们以后就是喝香的、吃辣的,要什么有什么,难道好处还需要我再次举例了吗?于是,有人心动,就与方彩荷商量怎么个合作法。方彩荷就说,因为业务是合作共赢的局面,我们自然都需要投入一部分钱作为启动资金。当然,这资金规模不能太大,太大我们也投资不起。但是我们既然要做一番事业就要齐心合力把它做好,我方彩荷不要什么股份,只要让我负责送送饭、卖卖水果瓜子就是啦。我就赚一点点辛苦钱,大钱都让给你们赚好不好?方彩荷利用自己能说会道的特长,几次对他们游说下来,其中就有三个人心动了。有人心动就是成功一半。方彩荷于是就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抛出,他们说干就干,不再犹豫,带上柴刀、扁担、锄头、绳子。他们不但把狮吼山上的路开辟开来,而且把开辟山路砍下来的荆棘茅草树枝都统统捆成柴火担挑回家里,这样既没有人怀疑他们真正的目的,家里的老婆孩子因为家里有柴草可以烧饭而高兴不已。方彩荷自然也去狮吼山上指挥男人们拼命干,她表面平静,内心激动非常,她知道自己太需要早点办成这件事。只有把这件事办成功了,她才能有钱花。方彩荷把开辟出来的路在危险之处认真地做上标记。大家商量再在这条路的基础上开辟几条隐蔽的逃生口,这是为万一派出所围山抓捕而采取的应急措施。这些隐蔽的道路他们花了5天时间才算初步完成,外人是一点也找不到这个地方位置的。方彩荷是这个方案的策划者和总指挥,在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后,方彩荷心里如同灌下蜂蜜一样甜蜜。她不露声色,把每一个出口都标上自己特殊的标记。大家来到山头的岩洞里,清理了杂藤乱草,又平整了地面。他们砍来许多树枝,将洞口伪装起来,这样万事俱全,就等方彩荷去组织赌徒了。三个合伙人对自己的杰作沾沾自喜,方彩荷提醒他们,事情还只是刚刚起步,接下来还需要做的事很多。先,要置办赌具,这无非也就是赌桌、凳、赌博的各种牌具,大家对照以往的经验,评估需要多少赌资。方彩荷说,你们先算好多少?按四分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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