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静静过了一周。
横山乡干部们现,新任党委书记跟往常没啥两样,按部就班安排工作,说话依然客客气气的,与他就任党委副书记时没啥不同之处,毫无一把手的官架子。
这天中午,江宁在食堂吃饭时,叮嘱各自端着饭碗的乡干部,对待前来办事的群众务必热心帮助,能办当即就办,一时半会办不了的事就说清楚办理时限,确实因为政策原因不能办理的遗留问题做到解释耐心。
大家对此极为认可,就当新任党委书记的执政理念。
可是,接下来,新一届乡党委并未有所动作,甚至连职工会议也没召开。
横山乡干部呆在办公室老老实实上班不过两天时间,又恢复以往工作状态,相互串门,喝茶闲聊。
大家都说不知道江宁书记葫芦里卖的啥药,总不成与柳远熙一样吧,到点下班,敲钟吃饭。
个别人甚至猜测,那位年轻人将党委书记帽子捞到手了,自然不用刻意遮盖深藏心底的官油子品性,否则为何只对接待群众工作提要求,不外乎就是赢得口碑而已。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认为江宁是个有思想且相当稳重之人,很有可能独自呆在办公室只为谋划横山未来,说不定哪天就要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双方为此争论不休,不过也不用面红耳赤争锋相对,毕竟大家喝茶闲聊而已,输赢都不重要。
乡社服办主任苏越战暗自着急,兜里揣包香烟,随便找个业务,面见党委书记作汇报。
见谈完工作社服办主任依然坐在座位上磨蹭不走,江宁笑呵呵地问道“喂,有事就说呗,压在心底不难受么?”
苏越战咧咧嘴,黝黑脸庞挤出两团笑容,轻声道“小江,哦,不,江书记,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宁将身子靠在椅背上,秋水长眸闪过一丝狡黠,反问道“我说不讲,你就当真不讲啦?”
苏越战自顾自点燃香烟,讪笑着吐出一口浓雾。
江宁拿钢笔敲敲桌面,嚷道“喂,独自抽烟不香呢,你个家伙,不知道我也抽烟啊?”
苏越战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丢至党委书记面前,嘴里嘀咕道“都说跟官吃官,来您办公室,反倒问我要烟,你一个党委书记兼乡长,也不嫌丢人么?”
江宁笑呵呵地点燃香烟,也在意这家伙如何抠搜,沉吟道“你想问,下步工作如何搞吧?”
苏越战叹口气,低声道“党委书记可以稳坐钓鱼台,乡干部可沉不住气,大家议论纷纷,我替您着急呢!”
江宁平淡道“我知道。”
苏越战急了,压抑嗓子嚷道“知道您还这样?照理说,新一届乡党委政府到位,至少应该召开职工大会,安排新任务,提出新要求。您倒好,啥也不说,这不是成心让大伙瞧不起您么?”
瞧着一脸激动的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事,江宁心中温暖,不过表情并未有啥变化,手握烟卷,淡淡道“老苏,你说得没错,确实应该这样做,只是,得寻找时机。”
苏越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愤然道“锤子时机,不就开个大会而已,您又不怯场,怕啥?”
江宁闻言呵呵笑起来,居然还有闲情梳理刘海。
苏越战越生气,干脆扭转身子,拿胳膊搭在椅背上,作出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
江宁笑道“喂,今晚,你敞开肚子喝酒,咱们不醉不归,若是酒量不行,早些举手投降,说自己是个孬种!”
“啥?”苏越战豁然起身,用力拎起椅子重重地拍在地上,大声道“想当年,我还是小苏的时候,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是在部队大练兵时,还是拿过三等功的,否则也不会复员分配到乡政府工作,捧上铁饭碗!”
江宁挑衅道“哟呵,是驴是马,今晚拉出来遛一遛,老苏,今晚你若不将八个村支书、村主任喝趴下,就别说这些大话!”
苏越战转身往外走,撂下一句话“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江书记,您别从门缝看人,将老苏看扁啦!”
江宁仰头大笑。
下午,乡政府机关食堂早早冒起烟火。
临近下班时,乡社服办罗新文趴在二楼栏杆上,看见食堂师傅赵宝安进进出出四合院,每趟都抱回一坛老酒,不由觉得奇怪,大声问“老赵,你小子准备窖藏女儿红么?是不是想早点将闺女嫁出去?如今找到称心如意的女婿啦?”
“滚你娘的!”
赵宝安头也抬,笑骂一句,继续忙活。
罗新文毫不气恼,乐呵道“你狗日的,总得说说买那么多酒干啥啊?你和冬婶谁过生日啊?总不成你小子每天喝二两吧,这不喝到猴年马月才能喝完啊?”
赵宝安灿然答道“你问这么多干球啊?到时只管灌进肚子便是,别装孙子就行!”
罗新文瞧见冬婶6续搬出三张桌子,凑在一起排成长桌,随后又搬出胶凳子,并未像平时生日宴那般摆放,不由大为好奇,遂慢吞吞下楼,去院坝一探究竟。
赵宝安手提一麻袋干燥花生而来,乐呵着说“来,老罗,吃红皮花生,这可是老家栽种的新品种,价格贵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