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忽然道“六年了。”
楚晚宁看他,他笑了一下“你离开我们那个尘世已经六年了,想到之前那五年,一到过年我就发疯,吵着闹着要找你,闹得所有人都不安生,有一年还是薛蒙把我打晕了,他们才过了个安静的年。”
楚晚宁喝一口酒,觉得味道不好,放在一旁,换了瓶梨花白。
墨燃看着他“师尊想不出我那五年怎么过的吧?”他低笑了一声“你沉睡着,我清醒着,每天都感觉度日如年,一想到你受了伤,不知能不能保全性命,我就又急又无助,对你更是又爱又恨。不归的禁名咒解开了,我就只剩害怕,我怕你真的死了,我当时想,去闯地府吧,你可能还没走远,我还能抢回你,后来是刘公,刘公你也不记得了吧,是一直伺候你的老人,很忠心,现在还在红莲水榭等你回来,他说你不会那么轻易走的,到另一尘世也会有贵人助你,所以我听了他的话,只想着拼命炼好法术、、、、、、”
楚晚宁也不知心头是什么滋味,又喝了一口酒。
墨燃也喝了一口酒,笑道“现在我找到你了,以后也不会离开你。”他看着他“师尊,你也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楚晚宁忽然问“我,那时候是为什么要离开?”
墨燃道“我不知道。你虽然提过想离开死生之巅,但我不答应,你也就不再提了,但你怎么想的我却不知道,你心中有主意的很,也,心狠得很。”
楚晚宁喝一口酒,问“我那时候跟你在一起,是什么身份?你是帝王,那我呢?”
墨燃道“你是凤冠霞帔、大红吉服与我拜堂成亲的人,在场有数万人都是见证。”他不敢说他是他的楚妃,也不敢说同一天拜堂的还有另一个女人,她才是皇后。但他说的也没错,他的确是凤冠霞帔、大红吉服与他拜的堂,行的是皇后的礼。因为自古以来,妃子等同妾,行礼是不能穿正红的,而他的行头却比皇后还要隆重,他是他亲自牵着手走进礼堂的,虽然有怕他捣乱的成分,所以要时刻盯着他,却也不否认内心的满足。而宋秋桐是喜娘领进去的,当天她妆扮如何他都没瞧清,却记得楚晚宁的吉服上镶了几颗玉华石,如果重来一次,他绝不会再做这傻事。
楚晚宁呆呆出神,也想不通,自已当初既然肯与墨燃拜堂,肯定是喜欢他的,怎么又肯舍下墨燃离开?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几个月的相处,他觉得墨燃是个很好的人,长得好,脾气好,性格开朗,做菜好吃,也听话,虽然有时会胡说八道,但说的也是他不肯认的事实。
他问“我是一个男人,你为什么会娶我?”
墨燃一默,他不知要如何说,说他是以薛蒙与踏雪宫全门性命要挟,逼他与他成亲?说娶他是为了折辱他,故意令这个高高在上的北斗仙尊沦为徒弟的床上玩物?为了报复他对师昧的见死不救?为了他痛苦的生存着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他沉默,楚晚宁清冷的声音响起“其实你并没有很爱我,你只是不甘心罢了。”他看着墨燃“我师尊绝不会无缘无故抽走我的记忆,肯定是你令我痛苦了,令我难过了。”
墨燃抬头看他,被他冷静的目光看得又低下了头,呐呐道“不是这样的、、、、、、”
楚晚宁道“天快亮了,岁也守了,酒就别喝了吧。”言罢,起身,上了二层。
墨燃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想冲上去拉住他,想狠狠的亲他,却都不能,失忆的楚晚宁性情虽然温和,却难以靠近。
新年过后连续下了几天大雪,楚晚宁更加不愿出门,每天都在书房里看书,他神情安详平静,墨燃趴在桌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小狗崽在他脚边趴着,神情跟墨燃如出一辙。
新年已过,墨燃带着群小妖们在院子里扫地、铲雪,顺便堆雪人。
墨燃堆的雪人当然是最好看的,胖胖的一个,给他戴了顶帽子,弄了根胡萝卜当鼻子,小妖们堆的就难看了,软趴趴的,还没成型就倾泻了下来,还差点把小妖们埋在里面,小妖们目瞪口呆,拿着把扫帚不知所措。
墨燃也没有取笑它们,毕竟是修炼成人后第一次堆雪人,他很有耐心的教它们如何把雪压实,如何向上加雪,十几个小妖围着他,连小狗崽也甩着尾巴在转圈。
楚晚宁畏冷,吃过早饭就窝在机甲房捣鼓他新想出来的机甲人,他觉得这种天气洗衣服实在太冷了,虽然是墨燃洗,但做师尊的也要心疼弟子,所以他想做个能洗衣裳的机甲人出来。
他现在总算知道他以前的洗衣方法有多可笑了,他第一次观察到墨燃洗衣时,很是惊奇,居然放皂角粉浸泡后,还不能直接捞起来晾干,而是要先搓洗衣领,再搓洗袖子,最后把衣襟连同衣摆全部都要搓洗一次,要一件一件洗,洗好后还得用干净的水再重复洗两次才能晾起。他看到这里,脸都红了,简直想象不出当初墨燃看他洗衣时的脸色是怎样的,难怪他叫他不要洗,说他洗的不干净。他也悄悄去看过墨燃晾起的衣裳,果然是一点污迹也没,还有淡淡的皂角香。
他正用心调试着机甲人,把最后一颗零件装上,就听见外面小妖们的欢呼声。
他笑了笑,透过窗口看出去,看到墨燃和小妖们堆了满院子的雪人,大小不一,胖瘦不一,有美得惊人的,也有丑不拉几的。
看墨燃他衣着单薄,想了想,拿了他的黑色大氅走出去。
墨燃看见他,马上就笑了,两颊各一池梨涡“师尊,你要来玩玩吗?”
楚晚宁问“穿这么少,你不冷吗?”
墨燃道“玩起来不觉得冷。”看他抱着自已的大氅,忙向他走去,楚晚宁把大氅给他披上,帮他把带子绑好“多大的人了,跟群小妖精瞎闹,衣裳也不穿厚点”
墨燃道“想师尊多心疼心疼弟子。”
楚晚宁道“谁心疼你。”
墨燃道“当然是师尊啊。”
楚晚宁就不再接话,问“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没洗吧,我做了个新机甲人,让它洗洗看,看还有哪里要调的。”
墨燃就去拿脏衣裳,楚晚宁也把机甲人搬到院子里,小妖们看到这个庞然大物也马上围了过来。
墨燃把衣服泡好,跟楚晚宁站在一起,看机甲人吭哧吭哧像人类一般用两手搓洗起衣服来,墨燃觉得有趣,蹲下来瞧,楚晚宁也走过来一起瞧。
搓洗得还挺像模像样的,楚晚宁正觉满意,却见机甲人把衣服捞起要拧干时,嘶啦一声,衣裳被他拧得裂开了,被它拧成了一条麻花。
楚晚宁“、、、、、、”
墨燃扑哧一下笑了,走过去把麻花扯了下来,对楚晚宁笑道“师尊,这个机甲人力气可大得很,我觉得它可以把我的头都拧下来。”
楚晚宁不理他的取笑,把机甲人又搬回了房中,把它的手肘关节重新调试。
后来又让机甲人洗了两次,一次力度还是有点大,虽没有拧成麻花,却仍是把衣服拧坏了,后一次力度小了许多,刚刚好把衣裳拧干。
楚晚宁觉得满意,正在给机甲人上桐油,墨燃却不是很高兴,盯着他的动作道“现在连我洗衣裳的活都被它抢了,那我以后不又少了一个献殷勤的机会,师尊你该不会又做一个做饭机甲人出来,把我做饭的活也抢了吧?”
楚晚宁道“这个它抢不了。”
墨燃这才高兴了点,过去替他捧着桐油碗,让他方便蘸着上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