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路坎坷,对妖来说这条路实在是难走。
师天颢轻轻叹息,垂首目光怜惜道:“阿瑶,爱意只是被遗忘,而不是被抹去,否则你拿哑音不会伤不了他。”
“爱也存在本能,作为半妖,你最清楚本能的意义。”
也许你的心忘记了,身体却不可避免的做出反应。
-
兄妹难得谈心,师天颢很乐意为常瑶开解烦忧,心里还有点感动。多少年了,妹妹自从小时候人间遭难回来后就性情大变,再也不跟他亲近,别说谈心,偶尔一两年连面都见不到。
师天颢是人妖相恋的支持派,只喜欢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喜欢彼此相爱却不能相守的结局。
更别提这小半妖是他从小宠到大的亲妹妹,师天颢始终觉得自己的妹妹很孤独,她的存在被妖嫌弃鄙夷,也不被人类接受,哪怕拥有母亲强大的妖族血脉,可这天地间又再无她的同族。
即使大哥与他不能拥有母亲,却有亲缘之外的族群。更何况绯也不是跟
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两边的父亲都巴不得自家儿子天天往无咎山跑好能将绯拐回去。
兄长们没了母亲还有父亲、族群。
可常瑶失去绯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师天颢也曾见过水车后的白衣剑修,那会兄妹三人偷偷躲在暗处,彼此嘀咕着对比谁的父亲更厉害。
小凤凰酷着脸道:“我凤族乃妖界霸主,父王境界力压妖皇,当然是我父亲最厉害。”
小狐狸摇头不赞同:“我父王已到渡劫期,很快就要飞升。”
站中间的小女孩开心地举起怀中雪兔欢呼:“那我赢了呀,我父亲是人间剑修,专杀妖怪!”
二位兄长:“……”
-
兄妹二人还在久违的谈心,脚下却泛起剑阵微光荡开涟漪,师天颢神色微妙,常瑶回头看去,身着玄袍的云山君正迎着夜风站在后方目光幽冷地望着这边。
两人特地挑了最角落的地方,是要避开天阶的其他人,可此时二人这番举动落在云山君眼里却是另一种意思了。
安慰妹妹的哥哥刚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师天颢感受到周遭来自某人的细微杀意时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他可是太懂这份充满醋意的杀意了。
师天颢刚要装模作样地拱手道一声掌门,就见宋霁雪漫步过来,眼尾泛着冷嘲与狠意,先他一步开口说:“阿瑶,你迫不及待离开来这,就为了见这人?”
常瑶纳闷,她哪有迫不及待?
师天颢却是第一次见识云山君
发疯的状态,开口就把他给惊呆了。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好歹我现在还是云山弟子的身份,这两年也在云山君面前混了个脸熟,怎么也不该当着我的面疯得如此直白吧?不要面子的吗?不怕云山君疯了这种话传出去人尽皆知吗?
“我只是来这吹吹风,恰巧遇见詹师兄。”常瑶起身轻声细语地答着,一边给师天颢使了个眼色。
师天颢收了心中嘀咕,面色温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略微垂首道:“掌门。”
宋霁雪来到常瑶身边不有分手地牵过她手,眉眼阴郁:“你们刚在说什么?”
他问的是师天颢,盯着人的目光幽冷无比。
师天颢不动声色道:“晋柔方才说起死去的兄长,有些伤心难过。”
常瑶:“……”
宋霁雪根本就不信,她哪来的兄长?否认后又忽然想起自己所知有关常瑶家世的消息全都是假的,说不定她真的有,当下眉间郁色更深,垂首瞥了眼身侧的常瑶。
常瑶一脸你听我狡辩的表情,刚要开口却见前方有三两弟子回山。
其中一个走在最后艰难的提着东西又抱着剑,前边的弟子回头不耐烦道:“石雷你走快点行不行?你是手残又不是腿残,两根手指头拿不动剑不会用嘴叼着?”
话说到后半段已从不耐烦变成轻嘲戏弄。
“笨死了呗,是个残废就算了,脑子还不行,跟他一起出去都嫌丢脸。”另一人停下来顿住,
等石雷低头从身旁走过时推他一把,“快点!”
这一推本就是故意羞辱,连人带剑倒在地上,石雷额头磕在台阶,摔落在地的剑不小心割伤了手,残缺的手掌染着血色难堪又丑陋。
师天颢看得眼皮一跳,万万没想到这么巧。若是被大哥知晓看见他受如此奇耻大辱,定会杀妖灭口。他干脆果断地转过身去。
石雷扶着额头抬首时正对着常瑶三人的方向,云山君见山中弟子如此混账眼中冷意又增,正要出手,却忽然被常瑶拉着转过身去。
宋霁雪:“?”
血色顺着眼眶滴落,石雷脑子晕乎间,只瞥见不远处有三人背着自己仿佛在对着山石面壁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