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有一棵枯死的梨花树,枝干漆黑丑陋,开春了连一片叶子都没有,宋雅听父亲说过段时间就要把它砍掉带回去当柴火烧。
宋雅一手抓着梨花树小心翼翼顺着土坡来到河边,离着灯火热闹处有些远,还好有盛大月光。
这里很少有人来,因为这一段水域是出了名的不见活物,连小虾小蟹都不会出没,村民们在这讨不了好,久而久之就再也不来了。
河面倒映着少
女还略显稚嫩的脸庞,长发扎成两个小团绑在脑后,束发的长绳垂在肩前,比起貌美身材曲线玲珑的姐姐,她像是刚刚发芽的新叶,除了嫩以外再无优点。
宋雅双手捧着福袋缓缓蹲下将它放入水中。
她紧盯着泛起涟漪的水面,轻声道:“信徒宋雅祈愿,河神保佑。”
原本浮在水面的福袋在她话音落后咻地沉入水下。
宋雅捂嘴,明亮眼眸中却是盈盈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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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劫失败后常瑶一直处于黑暗与混沌之中。
许久之后才逐渐恢复意识。
她反思自己失败的原因,得出结论还是白衣剑修的错。
当年在她幼小无知时留下的杀意剑阵把恐惧刻进骨髓,导致她无法找不到破解剑阵的方法就没法跨过这道坎。
可宋霁雪为什么也会那黑剑杀阵?
不是说阿娘把父亲的宗门全灭吗?
还是她当时神志不清看错了?
起初常瑶还会抓着这些问题使劲去想,后来因时间对只剩意识的她来说太过漫长,导致她从一开始的充满疑问到后来的专心修炼。
雷劫身死,尸骨无存,灵息消散。
这是事实。
可母亲曾告诉她:“我族血脉本十分强大,你却因为混杂了人的血脉无法做到生来就掌握那份力量,但有失亦有得。”
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作为半妖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失去掌握先天强大的力量,得到第二条命。
肉身消散,意识聚拢,灵息再回,一个全新的她正在缓
慢回归这天地间。
起初常瑶的意识仍旧在混沌与黑暗中,从中度过很长一段时间后终于能感受到周遭事物。
河水,夏风,日光,冷月,花香,人言。
从这条河到整座山,大妖的意识灵息覆盖逐渐扩远。
常瑶在无冰河中听见器乐声,村民欢庆对着她的方向高喊河神保佑。
可这里哪有什么河神。
之所以不被蜚的瘟疫沾染,是因为这条河的尽头连接的是妖界无咎山。
山蜚也不想对自己老家释放瘟疫,到时候岂不是要被无咎山的其它大妖们按在地上打。
常瑶三年前第一次感知到周遭事物,见村民信奉河神还特意举办庆典只觉得无知,她所在的这段水域旁的活物都不敢来打扰,却在祭典晚上有一个小姑娘失足坠河。
一人一妖在月光照耀的幽深河水中有过短暂的碰面。
深水下被月光眩晕的景象中,女孩眼中所见之物人身长尾,鳞片反射光芒耀眼不敢直视,黑色长发四散乘着温柔水波漂浮,也有的搭在那黑色的双翼上。
这就是宋雅眼中的“河神”。
常瑶还未重塑肉身,也无法化形,只能以意识形态存在。
这女孩能在极度恐惧中惊鸿一瞥她的原形,让常瑶有点惊讶。
此后这段水域多了一个奇怪的女孩。
宋雅认为自己见到了河神,在万籁俱静的深夜里常常偷跑出家门来到梨花树下对无冰河虔诚跪拜,絮絮叨叨。
“她看我越发不顺眼,上次
竟还将我推下水。”
“我向母亲说起反被打了一顿,骂我不知好歹,并威胁我不准再提这事,她明明也看见了的。”
宋雅低声道:“我越来越讨厌她了。”
常瑶闲来无事就听听女孩对姐姐宋织的控诉,言辞间的怨恨在这几年变得越发浓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