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讯,隔天纷纷赶往医院。
黄主任领着一名须皆白的老者,老者身后跟着两个四十来岁的医生。黄主任走进病房,朝众人介绍:“孙医生,行医五十年的老中医,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孙医生蓄着花白的胡须,身子硬朗,精神矍铄,双眸格外深邃,一点儿都不像寻常老人家。
他只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添安,眉头紧蹙,神色严肃。
陈舒一见到孙医生,立刻跪下,却被孙医生一把扶住。
“别别,我事先告诉你,我没有百分百把握,只是之前治过同样的病人。目前,我正在以中医的角度,研究这种急性病的治疗。我老头先问问你的意见。愿意就签同意书,但不试试,他必死无疑,试了,也不一样能救活。”
这阵子,每个医生都对添安判下无药可救的宣告。
孙医生的话,不就是代表着还有机会救活添安吗?陈舒哪里有选择“不”的可能。
“如果你愿意,让我们几个试试。但是后续的修养需要耗费很多钱。”
“我愿意,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试试。”
好羡慕。
钟粼的脑袋里蹦出这个念头,要是当初妈妈也能这么幸运该多好?
恍惚间,钟粼好似回到从前,那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麻木。
最爱的人离世,如风,不是徐徐吹过,而是狂风骤雨,席卷一生。八年前,那个走投无路的他,一无所有,家庭、爱的人,一切都在悄然褪去。
钟粼坐在医院的后院长凳上,阳光暖暖的,风却是冷的。楼层里隐隐传来家属们的痛哭声,他的心飘得很远。
梁予序坐在他身边:“想起你自己的事吗?”
“对啊,这么多煎熬的日子,谁能吃得消?还是要面对生活的,新的一天总是元气满满的,再元气满满地接受新的打击。”
“该哭就哭,该笑就笑,就能吃得消。以前我觉得一件事没结果,不如喝点酒,一醉方休,麻木伤心,但这不过是逃避而已。其实事情没有结果,不如好好睡一觉吧,凡事不要责怪自己。日子都是过着过着,找到答案,努力走着走着,便能找到最好的归宿。”梁予序望向钟粼,摸摸他的手,“怎么手指总是这么冰?”
“陈舒好可怜。”钟粼冷不丁地说,犹豫半晌,缓缓道,“梁予序,我好像也好可怜啊。”
梁予序怔了一下,握紧他的手,搓了好几下。
“梁予序,谢谢你。”
“能帮上忙就好。”梁予序将他的手焐热,轻声说,“没帮上你妈妈,对不起。”
梁予序心里挺难过的,若是当初钟妈妈幸运一点,钟粼是不是能少一点难过?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是真心地感谢你妈妈。”
阳光下,手渐渐回暖。小星从昏暗的医院走廊跑出来,小辫子在风中颤动,扯着嗓子大喊:“添安哥哥醒了。”
钟粼一行人在鹏城待了将近五天,终于将小星的户口办理下来。
添安在孙医生团队的治疗下,第三天身体的疼痛减轻许多。检查报告出来,显示血小板正在回升,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程雪桦打算带小星回港城,钟粼带着小星前来跟陈舒告别。
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陈舒抱着一个奥特曼玩具,坐在大厅,眼里多了份希望,抬眼望向钟粼与小星时,整个人充满了生气。
“路上小心。”她的声音喑哑,几乎快不出声。她伸手抱住小星,眼眶红红的,“小星,要好好吃饭,快乐健康地长大,我把哥哥的奥特曼送你。”
“哥哥,没跟我玩。”
“以后添安健康了,你再跟添安玩好不好?”
“好,姨姨,别哭,你老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