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升阔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一直到有人将那刻着靖王城三个字的白玉牌匾从城门楼上取下,他这才反应过来。
“住手!”鼎沸的人群被赵升阔这一声吼给震的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就连赵升阔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出这么大的吼声,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城门楼下,“何人取匾!”
“符家客卿,许行川。你是何人?”踏空而行的男子朝着赵升阔朗声道。
“靖王府长子,赵升阔。”赵升阔摘下斗笠朗声道,这时候他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认出来了,如果说腰牌是世家子弟的脸面,那么这城楼上的牌匾就是靖王家的脸面。
名叫许行川的中年男子执匾落下:“可有腰牌?”
赵升阔摇摇头。
“你们呢?可曾见过公子?”许行川朝着身后的官兵问道。
众人摇头。
“守城官兵里,有你认识的吗?”许行川又问。
“之前这城门口有个拿不起戟的老兵,不会说话,满头白白须。”
“可知姓甚名谁?”
赵升阔又摇了摇头。
一旁的士兵听后在许行川耳边低语了几句,许行川点头道:“行,去吧。”
“稍等,我派人去唤他过来。”许行川朝着赵升阔一拱手,便向身后朗声道,“都继续,有车队的还从大门走,行李少的来这边。”
那条望不到边的长队动起来了,在许行川的引领下有序的分成了两列,只是门前赵升阔站的那个地方始终空出来了一块,有序的长队弯曲着向他走来,却都只是为了经过他。
赵升阔也始终站在那里,眼睛里除了那块被搁置在城墙下的牌匾再无他物。
三年其实没多久,赵升阔真的这么觉着,每天白天挥剑五百次,晚上挥剑五百次,睡觉的时候用来打坐冥想,一千多个日夜就这么过去了,总有人觉着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是很痛苦的事,但偏偏赵升阔不这么觉着。
他觉得每五百次挥剑,都是不同的事。
他从来都不是天才。
三年前还在府上学堂读书的时候,教书先生也好,下人们也罢,总说自己是个神童,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领,可赵升阔没来由的不喜欢这种话,年纪还小的他那时候只觉得那群人们奉承阿谀,人一旦谄媚起来,脸就会变得很丑。
三年后赵升阔想明白了,他讨厌的不仅仅是奉承的人,还有他们随随便便一个神童,那个三岁就被父亲教着识字读书的孩子的努力一切都化为乌有了,好像那些诗词歌赋是凭空钻进他脑子里的一样,好像那些都是他天生就有的一样。
才不是。
这么一想三年好像是挺久,自己在往前走,靖王城也在往前走,只是走着走着就只能和对方遥遥相望了,中间隔着的,是时间的长度。
“老孙头去年就不在了。”
“去靖王府上请人来。”
是城门楼下返还士兵和许行川的交谈,赵升阔现在也能听到了。
“若想六根聪慧,需得心无杂念。”这是那本修行法诀扉页上父亲写的。
“不用了许叔。”赵升阔耳边响起勒马声,抬头看去,只见鲜衣怒马一少年,可惜他不识他。
“是。”许行川拱手告退。
“符家长子符峰。”少年朝着赵升阔拱手,“这位是?”
赵升阔这才觉先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我是他师傅。”
“里边请吧。”
一人牵马,一人背匾,一人儒雅风流随之其后,三人就这样进城了,毫无疑问是城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但众人都只是识趣的闭嘴只看不议,城里的人消息总是最灵通的,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靖王家长子回来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靖王城。
哦不。
从今天开始,就应该是叫符城了。
灿金色的牌匾已经挂在了城门楼的正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