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予桃向来不会哄人,此时此刻被时淩抱在怀里,让他浑身绷得像一只刚刚驯服四肢的木偶。
好半晌,时淩才从他的怀里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哑着声音问他:“你怎么找来这的?”
“家主告诉我的。”苗予桃伸手捧起她的脸,轻柔地擦去时淩脸颊上的泪痕,温柔地像对待一个洋娃娃。
月光冲出云雾,时淩从角落站起身来,她此时才看到苗予桃眼底下的一片乌青。
苗予桃在这之前有他的事要做,而时淩比苗予桃晚了一天出,来到万圣教也不过一日。
此时此刻本该各走各路的人却聚集在了一起,难以想象,苗予桃为了赶来万圣教,到底有多少天没有合眼。
刚才在角落,估计就是苗予桃这几天来唯一的休憩,还被时淩给破坏了。
时淩刚想说什么,苗予桃却抓住了她的手腕,沉默地盯着她手臂上被划伤的地方。
“趁他们还没注意到这里的异常,我们先进去给你包扎一下。”苗予桃说,便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进了员工宿舍。
度过了一轮危机,时淩才后知后觉地现自己浑身都酸痛,想必是刚才从二楼跳下来的时候导致的。
员工宿舍特别凌乱,苗予桃让时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开始翻找着药瓶。
不知道是不是时淩的错觉,她总感觉几日不见的苗予桃像是换了个人,气场都和之前在她面前乖乖的小狗狗不一样了。
时淩的伤口很大,上药时,时淩咬着唇,不让自己出什么声音,苗予桃叹了一口气,道:“姐姐,你可以喊出来的。可以好受一点。”
时淩虚弱地笑着:“那怎么行,我得在你面前维护姐姐形象啊。”
苗予桃听了有些生气,棉签用力按了下去,也只是得到时淩闷哼一声。
“姐姐,你什么时候可以不把我当弟弟。”
苗予桃冷不丁地开口,时淩望向他,看到的是他眼里翻涌出的占有和眷恋的情绪。
时淩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干巴巴地说:“我毕竟从小看着你长大……”
苗予桃也毫不犹豫地呛道:“我也看着姐姐长大。初识那会,姐姐不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吗?”
时淩手臂上的伤被包扎好,他又拿起时淩的另一只手臂看了看,满是淤青和小碎伤。
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如果只是单纯的姐弟关系,怎么会有人这么疯狂地追来万圣教。
只是苗予桃不敢说,时淩也不能戳破。
毕竟,时淩,很快就要被活祭了啊。让一个前途光明的医师带着南疆的罪人,一定会……
他眼神又转到了时淩的腿上,那里的衣服已经在逃跑过程中沾了灰,不出意外,腿上也是伤痕累累。
苗予桃眼底的心疼都溢出来了,时淩只能安慰地揉了揉他的头:“姐姐没事。”
他叹了一口气,絮叨道:“姐姐就爱有什么事就憋在心里,什么都不和别人说,哪怕是我……在姐姐心里,我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吗?”
“不,”时淩认真地盯着苗予桃的眼睛,几度张开嘴巴,最后如同敲下重钟一般,一字一顿地说:“你对我很重要。”
苗予桃好像被这句话治愈了,他浅浅地笑着,昏暗的房间内都好像明亮了许多。
“我带你走。”
他迅收拾好药品,打包成一个小包裹,接着趁着夜色牵起时淩的手离开,好像一对私奔的情侣。
夜色下,他们躲过巡查的守卫,避开重重的搜查,向门外的自由跑去。
苗予桃来的时候把马跑死了,没办法,只能在万圣教外的树林里牵着手奔跑。
时淩体弱,总是走走停停,为了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苗予桃就背着她跑,直至将万圣教的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时淩趴在苗予桃的背上,认识苗予桃不过五年,曾经乖巧的孩子是他,现在独当一面的大男孩也是他。。
时淩都快忘了最开始那个脏脏笨笨的小孩长什么样了。
只是反应过来,原本还是个小豆丁的苗予桃,一下子拔高了,肩背宽厚,体力充沛,足够带着她走上一天。
五年的时间还是太快了吗,怎么一眨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