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间都是相互的,你们对我好,我对你们好,这都是应该的。如果不是小令帮我,我没准现在都被黄老大给抓走了。”季云珠安慰她,并不希望她有很大的负担,同时,她又很好奇。
“黄老大看起来身手不错,不像是流民,他怎么会在那里?他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妇人略微思索,“黄老大是突然来到流民区的,他身手的确不错,打服了好几个流民,才成了那一片的老大,带着其他人经常堵在路上,诈过路人的钱财。他来自哪里,我并不知晓,只是他好像就在这一片流民区活动。”
“那我再叫人去打听打听吧,总觉得他的身份不简单。”季云珠道。
妇人揉着衣服,“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对不起啊,季姑娘。”
“这怎么能算帮不上什么忙呢?你不要这么想。”
妇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床上的小孩儿睡不安稳,她连忙洗净手,坐到床边,轻轻地拍着小宁的后背。
“小宁,娘在呢,别怕啊。”妇人轻声地哄着。
小宁紧皱的眉头却始终展不开,嘴里一直念叨着:“娘……娘……你在哪儿?”
“娘就在这里,你别怕。”妇人拍着他的背,小声地哼着民谣,像是一首没有意义的歌曲,只有调,没有词。
小宁不安稳地睡着,手乱抓乱舞,妇人只好握着他的手,侧身躺下,贴在他的耳边,唱出了歌词。
季云珠耳力好,她能够听清楚夫人哼唱的歌词,甚至感觉这曲子有些熟悉,她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呢?她努力回想,终于,她想到了,在去槐花山的马车上!
季源曾经哼唱过类似的歌曲,虽然旋律不同,但是歌词竟然是同一种方言!
这个发现不禁让她血液沸腾,她许久未得到答案的问题终于又摆到了她的面前。
“小宁睡着了吗?”季云珠小声问道。
床上的妇人摇了摇头,季云珠便出门,向无法要了一颗安神丸。
妇人如获珍宝地捧着安神丸,小心地喂小宁吃下。
果然,吃下后不久,小宁就睡着了,睡得很香,梦中也不再挣扎了。
“季姑娘……”
“谢我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季云珠将她拉到了一旁。
“季姑娘问吧。”
“你们是不是……没有通关文牒?”
这个问题太过于敏感,他们没有通关文牒,意味着他们不能进入京城,若是被人发现就会被赶出京城。
妇人羞赧,但她面对季云珠,也不想撒谎,“是的。”
“我是侯府千金,我想帮你们要一个通关文牒很简单,我可以让你们在京城定居下来。”季云珠抛出了诱饵。
“真的吗?”妇人眼睛发亮,又有些不敢相信,“季姑娘,你真的要帮我们吗?仅仅只是为了今日的事情?”
“自然,我还能对你们有什么企图?”季云珠轻松地笑了笑,“我想,你这么艰难都要带着孩子留在京城,定然是寻找你那失踪的丈夫吧?”
“嗯。”妇人轻轻点头,她似是回忆到了美好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我的丈夫上了战场,他是大英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回到京城后,就不见了踪影,再也没有回去找过我们。”
“我想,他只是怕连累我们罢了,所以不敢来见我们母子,我便带着小宁不负千里来京城,只想和他再见一面,亲口问问他,他是不是真的这么狠心,要放弃我们母子?”
他们都死了
“那你们有他的消息吗?”季云珠问。
妇人伤心地摇了摇头,手背擦拭着眼泪,“他……他许是在军中改变了姓名,我来京城之后,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没有听过我丈夫的名字。”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我让人去军营里帮你查一查,若是……战死定然也登记在册,有家属抚恤,若是还活着,也会有他现在的地区隶属。”
“他叫许志,名字是婆婆取的,就是想让他以后去军队,报效国家,只是,没想到,这一去……”妇人长长地叹气。
“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你和丈夫一定是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吧,你们是哪里人?同名同姓的人太多,知道你们的籍贯,会方便许多。”
“姑娘叫我秀儿吧,我本是被人捡来的弃婴,没有名字,儿时时常被小孩儿欺负,只有丈夫护着我,养父养母对我很好,他也对我很好,还教我识字,他是个好男人。”秀儿说到这儿,那泪眼便多了几分柔情。
“姑娘,这件事就麻烦你了,我和丈夫都是土生土长的禹州人,若不是真的撑不下去了,我又怎么会一个人带着孩子背井离乡呢?若是此番能够寻回丈夫,我们一家三口回到老家,过着普通的日子,该有多好。”
禹州!
这两个字砸在季云珠的心上,险些将她的理智摧毁。
季源的嬷嬷来自禹州?这不可能啊,她虽对堂兄家不熟,但是她也了解季家挑选家仆的规矩,只选知根知底的人,禹州距离堂兄家千里,选嬷嬷怎么也选不到禹州去。
再者,哪怕那嬷嬷真是流民,在乡间就照顾着季源,那也没办法跟着他入府,身份上根本过不去审查。
若是……季源撒谎呢?若是那歌曲并不是嬷嬷教会他的,是他自己本就会唱……
季源这几日在做什么?季云珠这段时间太忙了,忙到已经忽视他了。
“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太为难了?”秀儿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