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它来收好了。”
季临毫不在意一声,一张清隽的面孔冷到极致,他甚至勾唇冷笑了下。
“你也可以出去外面讲我不认你,说得越厉害越好。”
“我早说过了,我没有爹妈了,死绝了,你们也当我死了,不甘心也可以去告我,不过你们现在还没六十,不到需要我赡养的时候,可能还告不了。”
季临一副随你怎样的态度,彭芳气得抖,本来就痛的头忽然像要裂开,她眼睛直直的盯着季临,忽然崩溃不可遏制的大声哭了出来:
“天要收你啊!你当真妈都不认!我这辈子是倒了什么血霉啊!老的没良心,小的更是个白眼狼!”
彭芳这回是真的伤心又绝望了,她知道季海翔没有良心,没指望过,但她对儿子季临却存着很大期望的。
毕竟季临从小懂事听话,她自认为母子两唯一的隔阂只有一个黎菁,但血脉相连,怎么说都是她儿子啊,他还真的能不认她,不管她?
没想到他真的没打算管,没打算认!
()彭芳今年四十多了,再熬十来年都可以光荣退休领养老金的年纪,如今她名声毁了个彻底,还被厂里开除,相当于后半辈子全完了,现在儿子还一副她到死都不打算管她的态度,她眼前一黑,对以后生出无尽惶恐,就像突然溺水找不到人救,陷入了无尽的深渊和绝望里。
彭芳忽然腿软站不住,她靠着墙顺着往下滑一屁股坐在地上,头贴靠在墙壁悲呛的哭嚎开:
“白眼狼啊,白眼狼!我生了个白眼狼,早知道当初生下来还不如按水缸里按死。。。。。。”
彭芳一边嚎,一边谩骂,各种难听字眼诅咒的话都骂了出来,季临静默听着神情没有一丝变化,继续不含感情的道:
“你们以后也别指着靠我收好处,我不是季海翔,一旦我现了,我不介意大义灭亲亲自送你们进去!”
“我是京大毕业,只要我行得正不犯事,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不做这个主任,还有别的前程,但你们可能后半辈子都要在牢里渡过了。”
季临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扫了眼边上的季海翔。
季海翔也没料想到季临会做得这么绝,是真打算不认父母了,一瞬间这个从小温润听话的儿子陌生得让人可怕,他看着季临脸上那个不带丝毫感情的冷笑,突然一阵狂怒猛冲上心头,他抄过立柜上的茶壶怒不可遏朝季临身上砸了去:
“你这个爹妈都不认的畜生!滚!你给我滚!”
“咚”的一声,装满水的白色陶瓷陶壶砸在季临肩头,再“砰”的砸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季临却感觉不到痛一样,他依然保持先前站立的姿势,只抬手摘了他溅上茶水的眼镜,又丢下一句:
“还有,别再给京市贾青青打电话了,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应该在牢里了。”
贾青青,当初在京市配合着彭芳演戏的领导女儿,借着职务之便,窃听他电话。
他一不做二不休,以危害gJ安全把人举报了,本来只是单纯想给人找些麻烦。
没想到这女人还真被查出了事情。
他反倒因为这事立了一功,还彻底摆脱了贾治帼。
只是亲自弄了前领导,也意味着,今后的路,他只能自己一个人走了。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没有了她,他已经没有在乎的东西。
季临抖了抖眼镜上的水,水太多,一抖整个镜片都花了,已经没法戴,他也没管了,两指捏着镜架,眼睛转回彭芳,又说了句:
“你该庆幸你是我妈,没有得到和她一样的结局。”
他常年带眼镜,眼窝微微深陷下去,摘掉眼镜后,漠然晦深的一双眼显出几分可怕,彭芳听到那声贾青青,转头便对上这么一双眼,没来由的,她心头一阵颤寒。
——
季家生的事黎菁不知道,她和季临说完就离开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如今弄得今后只能当陌生人,最多以后见着了客套的打上一声招呼,她心里
不是不怅惘的。
不过她没能怅惘多少会儿。
距离季临远了,确定两个人不会再碰到,她挺直的腰背慢慢松下,轻吐了口气,就这时,她身后那辆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的黑色车开到了她身边停下,车里的人喊了她:“菁菁。”
黎菁听到声音还以为幻听了,转身就看见了坐在副驾驶的陆训。
“你怎么回来了?”
黎菁看着陆训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下意识看一眼垃圾堆方向,她这会儿离厂门口已经远了,还过了分叉路口,已经完全看不见垃圾场一点影子。
想到垃圾场就在厂门口,黎菁不禁有些忐忑了,她不确定陆训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季临,那她要不要主动和他说一声呢?
今天他们下定纳吉的日子,他走后没多久,她却出现在垃圾堆见了季临,虽然两个人没什么,刚才隔得也挺开的,但毕竟曾经关系那么密切,要是他看见了,她却遮遮掩掩不提,他会不会多想?
但要是他没看见,她却提了,又会不会显得她很在意?
黎菁有点想不好,犹豫间陆训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他神色倒是如常,黑眸噙笑看着她:“有个东西还没给你,就回来了。”
“东西?什么东西?”黎菁纳闷看向他。
陆训没立即说,他定定看她一瞬,眼睛落在她捏着麻袋的手上,卷成一卷的大麻袋粗糙毛却衬得她素手根根更纤白如玉。
“先上车,东西在老洋楼那边。”
陆训笑一声,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麻袋,又揽过她肩把她往副驾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