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搬來不久便和鄰里熟悉起來,大人們在樓下吃飯,顧津南卻一身黑色,帶著葬禮袖章,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紋絲不動一整天,那樣子簡直嚇壞了西蕎。那天西蕎忽然對食物興寥寥,在顧津南臥室外的小客廳陪他待了一整天。
第一次撞到顧津南偷偷祭拜時,他惡狠狠地叫她滾開。
小學生西蕎利索地滾了,因為他那兇惡的樣子,她記住了這個日子。
第二年又撞見顧津南在湖邊低落地坐著,像一顆可憐的土豆,她非但沒滾,還塞過去自己最愛吃的巧克力糖。
第三年往後,顧津南再也沒讓她滾,這一天成了兩人隱秘不宣的碰頭日。
這一天結束時,他總會對她說一聲「謝謝」。
第6章前奏
在酒櫃裡拿上兩瓶酒,臨出門前折身回來,再出去時身上多披了一件朦朦的粉色薄外套。
顧家的院子門沒鎖,只虛掩著,似乎知道有人會來。西蕎一隻手一瓶酒,用膝蓋一頂,身子閃進去。
雖然許久沒人住,但顧津南定時會叫人過來打掃,除了地上幾片綠色葉子,這院子十分整潔,只是沒有人常住的痕跡。
穿過院子進去,玄關的門大敞著,乍看像暗暗一個方形大洞。
餐桌旁顧津南無精打采地坐著,手扣在桌面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聽到動靜,向她望了一望。
西蕎心中一跳,將兩瓶酒放在桌上,自顧自拉開凳子坐下來。
他二人一個坐一個起,顧津南回來時,手上多了兩個杯子。
水一樣的月光越過窗欞爬進屋內,和燈光混在一起,照著默不作聲的兩人。
西蕎和顧津南隔著一個椅子的距離,無聲和他碰杯,眼帘一掀,幾度把他的落拓坐著的影子曲線來回描。
兩瓶酒見底,顧津南也沒動過嘴。
西蕎眼瞧著他,手裡旋著酒杯,臉頰飛上一點紅,她酒量差,對度數低的也上頭。
她盯視了顧津南一會兒,不說話。
他斜瞟一眼說:「是不是等我謝你呢?」
西蕎喉嚨讓酒氣熏著,覺得一陣煩渴,轉過臉去喝水,由鼻腔里哼了一聲。
顧津南嘴角向上一吊,「我奶奶認識你?」
西蕎說:「喂,好歹我也陪你拜了這許多回。」
顧津南面上帶點逗的意味,「她託夢說她只認孫媳。」
由著台里最近的閒言碎語,西蕎以為他另有所指,不免仔細咂摸他這話,難道是想通過她追人?
這麼大的事,她可有一筆竹槓好敲,神思轉換間,徑直在那想琢磨要什麼回報。
顧津南見她又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往她面前一湊,「西蕎,我和你說個事兒……」
話被手機鈴聲截住,屏幕上閃著徐淮之的名字。
他忽然不悅,胸口被堵住似的,抬手就要摁掉,西蕎條件反射性一擋,「你幹嘛!」
顧津南眉毛一抬,「怎麼,你還要繼續和他相?你對才俊的門檻是不是低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