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看来,大祭司肯定是个土系灵脉了。
而满地的海灵石也不是装饰或者仪式,它们是能实际为大祭司所用的媒介,是维系海与岸之关联、魂与灵之关联的重点。
果然,遍布祭台的海灵石被尘土扬过之后,皆浮出一圈的尘光,加上小晶石自带的颜色,映得整片阴沉的祭台一瞬之间流光溢彩。
“还能这么布阵呢。”迟问看着脚下的海灵石一个一个努力地发光,而空中的地缚灵则一缕一缕地被牵出丧念,自上而下导入这些软软的小石头里。
若问土系灵脉在海边的应用,普通人只能想到海滩的沙子,但大祭司妙哉,她选的是海里的沙子。
海灵石遍布整个月流海岸,而且它们不仅能为岸上的土,受注魂以缚死灵,还能在海里继续起作用,承托那些待会儿受了祭的礼品,送到云落岛上奉献。
这恐怕才是礼品们可以避开月浮畅行无阻的原因。
迟问已经能预见那送礼的船会是什么样子了,它应该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驱使。
月流亡魂的怨念和作为容器的祭司们,只需要靠海灵石便能转运送达。
“土悬浮耶,好酷。”迟问看得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大祭司
一脸的嫌弃,她眼里的迟问实在是太呱噪了,“土悬浮?男人哪来那么多除了显蠢以外毫无作用的想法。”
迟问眨了眨眼,一时无言以对:被骂了,但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
但既然扮上了男装,迟问还是要多嘴问上一问的,“大祭司为何只选男子做祭司,这是姒姒夫人指定的,还是说承怨需得男子更合适?”
“没为什么,我身为女子,干嘛找女子的麻烦。”大祭司翻了个白眼。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中听呐!
迟问真想跟她拜个把子!
大祭司却觉得迟问怎么看怎么心烦,“你外来的,不必担心,不会选中你的,一边去。”
注魂约莫是已经完成,大祭司又念了几句祭词,瞥了迟问一眼确认她暂时不会捣乱之后,便回到祭鼎跟前,伸手探入火中,捏了几个纸符出来。
“今年月流小镇的祭典祭司是……”
被念到名字的镇民哀嚎几声,被其他月流百姓推搡着上了祭台,嘴里还在叨叨着什么不公平啊、太残忍的。
大祭司挑着眉不屑,扫了一眼上来的四名男子,确认身份。
她把手里的符纸递给一旁的助手,让她保存下来以便谁要考据,然后又朗声道,“古往今来,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就是常有的事。”
“年幼童女献给山神,貌美少女献给河伯,怎么到了大老爷们这儿,就残忍了呢?”
确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月流小镇的当
权者是女子,奉献者自然是男人。
只不过大祭司懒得编理由哄人罢了,要不然多费些心思换个话术,说什么男人阳刚更适合承托阴气,男人生来勇敢不惧鬼魂,或者干脆说姒姒夫人是女的,所以需要男子为祭之类的,倒也不难。
女人不一直都是这么被洗脑过来的么。
“是也是也。”迟问看准时机,打算出手干涉了。
她倒不是可怜这几个连反抗都不敢的男祭司,只不过她来看祭典,为的从来不是祭司,而是祭典本身。
“你真的很烦。”大祭司显然已经忍到了极限。
迟问正好需要她怒火中烧,大祭司的鬼道怕是也属上乘,这祭台又是她的布置,直接碰瓷太不值当,钻空取而代之才是妥当之选。
“我只是说您请便而已,我没说我不打扰啊。”迟问本就套着男子伪装,说起讨打的话来浑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