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又聊了一小会儿,便由柏荆引路,去了他们那一支族的住所。
雨林蝰蛇是妖界大族,旁支末节许许多多,都聚在一起肯定不方便,所以每一个小支族都自行划了领地,实力强的住远一些,实力差的,便凑近一点。
柏荆先前当过族长,早就烦了料理族事,自然躲得很远,他们一家驻地就在雨林边缘。
亦是启境最东,最东的边缘。
柏荆心里千百个不愿意,眼下这个情况,他也是要尽地主之谊的。
不管是因神子到此,还是因旧识来访,亦或真的简单到,小孙子带着朋友仔来找外公玩,他都得接待不是。
他想得开,也懂礼数,亲自挑了一个最合适的木屋,三室两厅,供大家伙歇脚。
眼下正值盛夏,外头正是热得不行的时候,雨林里因为潮湿,也是憋闷得很,连这僻静幽深处的小木屋也不得例外,虽然光照不太足份,热气倒是不减。
迟问换好衣服后仍然觉得很闷,开了窗也不顶用,只能看着屋外的小野花解乏。
路笺则干脆脱了外衣便晾着自己,也不换新的。
他从来喜欢打扮,是个连耳饰都要搭配完整的家伙,迟问鲜少见他有连衣服都懒得选的时候。
把颜色往自己身上叠,应该算是路笺少有的,自己独立培养起来的爱好。
“怎么了,热?”迟问拍了拍窗棂,示意路笺到前面来吹风
。
但其实也没什么风,雨林里的热,一阵一阵的,似是无名火起。
路笺已经拆了头发上的蛇骨,但还没有把青丝重新束起。
他整个鬼看起来很无力。
散漫得就算是身为路笺,都过于散漫了。
“不舒服。”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不适,“不只是热,很闷。”
话是这么说的,路笺走过来却径直拥住迟问,往她身上蹭了蹭,然后干脆整个人黏了上去。
“我又不是玉石做的,贴我有什么用。”迟问拍拍他的后背,然后似乎也觉得路笺的体温不太对劲。
这家伙虽然是鬼域出身,但到底也似鬼非鬼的,说不上算哪一族,就冲体温这一点来说,他就不是寻常鬼那样偏低的,他是。。。。。。
常温的。
正常得如若真拉去当个话本男主角都不够格的,正常。
可今日他有些烫,而且不是均匀地发烫,这家伙的鬼纹很烫。
“你是炭火做的也好,就是要贴着。”路笺箍着她不让走,还越凑越近,直把迟问逼到了窗台,身子朝外仰了出去,似是枝探头望夏的木槿。
“眼下像炭火的是你好吗?”迟问把路笺的头发打理了一下,拎起来束了个冠。
奈何手里没有发饰,迟问便索性在窗外的枝丫里折了一段,渡了些灵固了固形,随手就给别了上去。
真是妙绝,此鬼这张与世隔绝的脸,还真就适合这种跳出边界的造型。
明明是多得过分的头发,缠在了歪歪扭扭
还没理清枝叶的长枝上,却意外地显出了一股写意涂鸦的味道来,特别是这家伙现下还没穿上衣。
当真野得没了边,在这雨林里的小木屋中,深渊里捞出来的修罗,正抱着他唯一要守的规矩,锢着他认定了专属的方圆,以一身发烫的金色鬼纹,烤着迟问,拷着神坛之上,该是最最尊贵的九殿下。
“没有了。”路笺突然呢喃了一句。
“什么?”迟问这一次没被预先颠起来,所以整个人磕在路笺胸前,透气都成问题,根本看不到他在干什么。
什么没有了?
“咒戒。”路笺附耳,“手上没有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