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定坤说完这句话起身便走,走到门口却停了一下,“世叔不喜欢跟你走得太近那小子,世家之人多鬼蜮伎俩。此时不过是潜龙在渊,让他不得不低头,他日若得风雨起,他便会扶摇之上。
跟这样的人合作,不知什么时候会成为他垫脚的梯子。”
这一刻她才明白为何会是他,邱定坤是青州军的主帅,这三年无论朝堂之上如何分化,打压青州军,看似拆得七零八落,但青州军中最核心的人马,却安然无恙。只要他们在,他们青州军便有翻盘的希望。
“世叔,您何为坚信小公子没死?”
邱定坤瞧着她,又好似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他曾跟我说他会回来,哪怕他不回来,他儿子也会回来,他让我替他好好守着青州军,而我不能食言。”
泪水从于雪浓的眼里喷薄而出。
于雪浓许久都未曾外放过自己真正的情绪,让她任性一次吧,就一次,任由泪水肆意流淌而出。
他也不知道自己站在门口多久,最终叹了一口气,挑开帘进去看看哭成花猫似的小姑娘。
他当真有些不忍,将她拉入局中。
他蹲下身,轻轻用帕子擦干她的泪水,“若是你累了,我可以……”
于雪浓遽然起身,背过身去,用手快将眼泪擦干。
她的声音有几分哭过之后的沙哑,明明说着伤人的话,但听在他耳朵里又有若有似无的撩人。
“你可以什么你可以,6公子现如今你可不是江东6氏里头说一不二的世家子,现如今在西府,今后在霸州,你都需仰仗我才行。
我让你活你便能活,我让你死你就得死。”
6时雍哑然失笑,瞧眼前人,当真有几分张牙舞爪小猫咪的模样。
6时雍拱手讨饶,“是是是,小可今后全仰赖于小姐照拂。”
于雪浓闷闷不乐,“我世叔似乎不太喜欢你,原本还想替你求求情,让他照拂一二。”
6时雍神色淡淡,坐在原本邱定坤的位置,“无妨,想要同人家合作总归让人瞧着些价值,不然人家怎么下本钱?”
于雪浓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6时雍反倒落拓,“邱将军的马车还在下头等着,刚刚是我特地问邱将军求来的告别时间。”
6时雍轻抚衣衫,将簪正了正。他样貌生的极好,什么动作在他做来都好似一幅画,让人瞧着赏心悦目。
他郑重其事的弯下腰,朝着于雪浓揖了一下,“明允要随邱将军回军营,遥祝于小姐金榜题名,蟾宫折桂。”
她笨手笨脚的想要搀扶,嘴里头呐呐难言,“若是你,那我当真敢应下,就目前我这水平,能吊车尾挂着就不错了。”
吸吸鼻子,有些不舍,“今日你便要去霸州吗?霸州离西府又不远,你又没有到点卯的时间,你还能……”再陪陪我。最后的话她有些说不出口。
也许是这一路的教导,让她对他生出几分依赖,亦或只是年纪小,见不得别离。
6时雍的神色略微有些松动,正欲安抚一二。
下头的人传来声音,“还让邱将军等你不成!”
6时雍闭眼压下心头的不耐,在睁眼又是风仪无可指摘的6公子。
“我得走了,于小姐多保重。”
于雪浓追了下去,瞧见邱将军不赞同的神色。
管不了这么多了,于雪浓长揖在地,“世叔,他们终究是因为我父之过才受此牵累,还望世叔垂怜一二。”
邱定坤瞪了于雪浓一眼,合着自己跟他说了半天,当真是一句话都没听下去。
6时雍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他亦是翻身上马。
动作行云流水,不经意间带着江南士族惯有的做派。
引得周围女子一阵赞叹。
西府里头的男子皆为精壮汉子,肌肉贲张,一脸胡髯。突然来了一位如玉人般的清俊少年,西府里头的女子当即眼前一亮,纷纷解下香囊,随手抛掷了去。
有些胆子大的,还仰头问道:“公子可曾娶亲?”
6时雍周围好些军官都被香囊砸了个正着,换做平日,早就吹嘘了去。
而今纯属沾这小子的光。
这里头的军官心底暗暗表示,今后这家伙要是落在自己手里,定要让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