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介在門外聽見姨娘和妻子的慘叫,不知屋裡什麼情況,急得喉嚨上火,卻又不敢發出聲音影響無心施法。
赤焰將劉氏和雲娘沾染了惡瘴的污血盡數烤乾,二人的身體失去水分,瞬間乾癟,如同被風乾的屍體。
二人被抓活屍抓傷,嬰屍盅進入體內,但她們化成活屍以後,沒有吃過人類的血肉,嬰屍盅沒能孵化出來,如今沒了血肉滋養,很快失去活力,隨著惡瘴,被燒得灰都不剩。
劉氏和雲娘肌膚上的青灰褪去,漸漸恢復人類正常的膚色,但隨著最後一滴血被烤乾,二人的頭耷拉下去,不再動彈,似乎真成了兩具沒有生機的乾屍。
鍾靈心裡七上八下,心想,這母女二人怕不是被治死了?
無心收了赤焰,用銀針刺破孩子手指,分別取了一滴血,又招出赤血蝶,手指輕彈,赤血蝶包住那兩滴血,沒進劉氏和雲娘的眉心。
至親之血,落地生根,快生長,血管淌進鮮的血液,乾癟的身軀如重獲生機一般快恢復。
只一會兒工夫,二人臉上已經有了血色。
鍾靈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用肩膀碰了碰身旁桑肇,用眼神詢問:「這是要活過來了?」
桑肇點頭,同樣用眼神回話:「應該是。」
無心手指一勾,將赤血蝶從二人眉心拽出,在這同時,二人眼睛猛地睜開,眼裡不再是白瞳,但神智卻沒有回來,木愣愣地站著,如同兩具失了魂的空殼子。
「這是好了,還是沒好?」鍾靈用腳尖踢了踢桑肇。
桑肇搖頭:「我也不知道。」
二人一起看向無心,無心拉開房門,讓二人把孩子交給衛介,放衛介進屋,然後帶著二人出了堂屋,還順手關上了門。
自打無心進了堂屋,司徒陌循就等在門口,見無心眉眼舒展,知道衛家的事成了,但一幫手下都眼巴巴地等著結果,也就代他們問了一句:「怎麼樣?」
「她們母女倆感染後,沒沾過血肉,嬰屍盅沒有孵化,魂魄也就還在,不過被瘴氣封住陷入昏睡,令人失去神智。我替她們換了血,拔掉了惡瘴。能不能喚醒魂魄,恢復神智,便看衛介還有孩子和她們母女的感情夠不夠深了。如果感情夠深,執念夠重,感應到對方,就能醒過來。就像……」
就像他和司徒陌循……
若他們之間,沒有那些執念,早就兩兩相忘,不會有現在的重聚。
不過,這裡還有旁人在,後面的話,無心沒有說下去。
無心不說,司徒陌循卻知他心中所想,不避諱屬下,上前握住無心的手。
司徒陌循這是要當眾公開他們之間的關係。
無心和司徒陌循本是道侶,司徒陌循要與他攜手人前,他也不扭捏,分開手指,與司徒陌循五指相扣。
久別重逢,再看司徒陌循身上黑衣,忽地一笑。
以前司徒陌循愛穿白衣,而他也酷愛穿白衣的司徒陌循。
不過他自小臭美,但行事又大大咧咧,不會處處注意,而黑色耐髒,只要不去泥里打滾,都不會影響他的形象,因此他自己卻愛穿黑衣。
後來認識了司徒陌循,穿著黑衣,往司徒陌循跟前一站,兩人一黑一白,跟水墨畫一般,甚是好看,之後他就越發黑衣不離身。
司徒陌循魂飛魄散以後,等司徒陌循回來,是他的執念,即便沉在忘川河裡,仍然記得他穿白衣的身影。
這份執念,讓他棄了黑衣,穿上司徒陌循喜歡穿的白衫。
而司徒陌循卻因為記憶中的無心,穿上無心喜歡的穿的黑衣。
陰差陽錯,二人衣著調了個個。
司徒陌循看著無心眉眼裡的笑意,想到之前無心對他的種種嫌棄,好笑之餘,又想到魂飛魄散後,無心一個人承受的那些,心裡又一陣酸楚,不由地收緊與無心握在一起的手。
堂屋房門打開,所有人一起看向堂屋。
劉氏站在門口,她身後是抱著兩個孩子的衛介和雲娘。
三人走到無心和司徒陌循面前,一言不發地跪下磕頭下去,劉氏道:「民婦謝王爺,謝公子救命之恩。」
衛介和雲娘沒有說話,卻將孩子放在一邊,跟著母親連磕了三個響頭。
鍾靈見劉氏和雲娘臉色雖然蒼白,卻已然不是活屍那般的灰黑顏色,而且她們的行動也不再僵硬,說話也正常了,拉著李正的衣袖驚喜道:「她們真的好了。」
衛介是李正提拔上來的,兩人走得近,和劉氏母女接觸也最多,劉氏待他和李密又極好。
之前見劉氏母女成了活屍,心裡堵上一口氣,呼不出來也咽不下去,聽無心說,救是能救……
雖然有了希望,卻也清楚,不是一定能救,堵在心裡的那口氣,也就一直堵著,直到看見二人好好地出現,那口氣才下去了,正紅著眼眶努力忍住湧上來的淚意,聽見鍾靈的話,便也激動得連連點頭,忍著的淚被抖出眼眶。
李正毫無形象地抹了把眼淚,看向欣然受了劉氏等人叩拜的司徒陌循和無心。
然後便看見二人握在一起的手。
和左右交換了個眼色,愉悅「嘿嘿」一笑。
司徒陌循不沾女色,也從未對哪個男子顯示過興致,在□□那一塊,完全空白。
他們私下都說王爺天生缺了這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