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說了,我吃不了人。你弄點我能吃的東西來。實在不行……」
許若凡想了想,索性坐回篝火邊上,看著那團躍動的、鮮活無比的火焰,把黑漆漆的後腦勺對著淵:
「要不,你把我一口吃了吧。」
他不想再掙扎了。
《鎮魔》中,「淵」是由萬人怨氣凝結而成的萬邪之體,性情天生殘暴、反覆無常,又時常不願聆聽人言,與他交流有礙,再正常不過。
許若凡有預感,無論他多少次消解了淵的殺意,祂也會因為本性復甦,重想要殺他。
淵:「……?」
一旁蜷縮著的廚師聽得心驚膽戰,不敢作聲。
原來,這個看似是正主的白衣青年,也是被擄來這裡的,聽身世,竟比自己還要可憐……
好像正是今夜地崖的獻祭儀式中,那個倒霉的祭品。
是那個功名赫赫的許崇威的兒子啊……叫什麼名字來著,他才剛聽到,竟又記不清了……
這究竟是為什麼……
廚師還未來得及多想,只見那股黑霧緩慢地朝自己縈繞包裹而來,然後——一舉把他扔到了隔壁村的村口……
廚師:喂,八卦還沒有聽完呢!
許若凡察覺到,身後的粘稠氣息,默默消失了。
當淵離開的時候,這股淡淡的黑霧會變得異常稀薄。雖沒有完全消散,但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那道存在感異常強烈的視線,並沒有注視著他。
這次,淵離開的時間比較久。
許若凡拿起身旁的干樹枝,向著將熄的篝火,添了幾根,看著它們逐漸燃起,重變得溫暖。
等那種強烈的被注視感再次出現的時候,許若凡聽到一陣咯咯咯的雞叫聲,然後,是一陣羽翅撲棱的聲音——
幾隻肥美的母雞,撲棱著翅膀落了地。
同時掉在地上的,還有亂七八糟的食材,蔬菜、作料、熟肉、生雞蛋……
許若凡見狀大喜:「幹得漂亮啊,淵。」
他讚許地抬手,想要拍拍淵的肩膀,轉頭看到那片濃墨般的黑霧,舉了半天的手,不知該落在哪兒。
倒是那濃霧不知怎麼的,探了過來,像是好奇地碰了碰許若凡的掌心。
詭異濕潤的霧氣,絲絲縷縷,纏上他的手掌……
許若凡觸電似的收了手。
他低下頭,開始整理落了一地的食材,把幾隻活蹦亂跳的母雞從米袋旁邊趕走,暫時驅趕到山洞的深處圍了起來。然後挑了些鮮的蔥姜蒜和煮熟的整雞,撿起廚師之前扔下的鍋鏟,在洞內的山澗簡單清洗了一下。
然後,吸溜了一下口水,在篝火上架起了炒鍋。
他看著淵弄來的那隻煮熟的整雞,思考了一會兒,手緩緩地伸向不遠處高台的寶石匕……
他的動作頓住了。
因為,黑霧化為冰冷的實體,擋在了他手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