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奇……”
皇帝轻声唤了他一句。
这略显亲近的“子奇”二字,顿时恶心地柴子奇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月儿——来见过你叔父。他是你叔父,——是爹爹的亲弟弟。”
皇帝似乎也觉得和他之间的气氛太过尴尬,于是便转看向一边的女儿。
他这句话让柴子奇猛地一震。
他还未来得及仔细思量梁立烜这句话中惊人的信息量,朝旁边一望时,却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女童正向他扑来。
那女童生得了一双和他一样的蓝眸,眉眼像他,但整张脸更像赵女君。
她一把扑到了自己怀中,好奇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叔父!”
“你是月儿的叔父吗?你有和月儿一样的眼睛。爹爹,月儿第一次见有人和月儿一样的眼睛呢!”
她就是女君的孩子。
是女君为那个男人生下的孩子。
她的名字叫月儿。
柴子奇盯着她看了许久,眸中热泪满盈,俯身将她搂在了怀里。
“……月儿。”
在他被关押在地牢中的那些年里,其实梁立烜经常带着月儿来看他。
但是每一次他都会用一层细密的丝带遮住月儿的眼睛,不准月儿看见他。
他带着孩子来,也只是一次次地比对那孩子开始长得有几分和自己相像而已。
柴子奇抱着月儿,月儿也很是依赖地将脸埋在了她叔父的怀中。
这样一番对比,他们叔侄俩的脸生得真真是格外的像。
像亲生父女。
这个认知让梁立烜感到一阵妒意上涌,分外不悦和不甘。但他很快压制下了这种可怕的情绪,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绪。
见东月正和柴子奇亲昵,皇帝缓步走到柴子奇身后,宽厚的大掌温和地抚了抚他削瘦的脊背。
“你叔父,身后有七颗北斗七星形状的血痣,爹爹背后也有同样的血痣,是我们的母亲、月儿的祖母当年亲手为我们兄弟两人点下的。”
柴子奇当年可是被卸了甲打入地牢受过极刑拷打的,梁立烜怎么会不知道他背后有痣之事。
不过可笑的是,当年的他竟然没有因为这样巧合雷同的痣而产生过丁点的怀疑。
那时他暴怒之下,满心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这是柴子奇这畜生为了勾引观柔,故意也在自己身上点的痣。
梁立烜自己背后有血痣,所以每每情事之中,观柔时常会裸身与他肌肤相贴,伏在他背上亲吻着他的痣。
而当他现柴子奇背后竟然也有一样的痣时,他便怒不可赦地怀疑这是柴子奇故意模仿他,东施效颦的争宠之举。
说不定就是靠着这些痣,他迷惑了观柔的心智,让观柔将他当成了自己,被他引诱。
梁立烜又不可避免地联想到,那么柴子奇这畜生勾引观柔的时候,是不是也让观柔这般亲吻过他?
……
越想,人越无法承受这般的打击。
但是时至今日,真相大白之后,梁立烜再想起当年自己的举动之时,只觉得分外可笑,笑自己愚不可及,笑造化天意弄人。
当年母亲媞那格为他们点下这样相同的痣,就是希望他们以后可以兄弟相认,手足一心。
没想到反倒成了自己残害手足的罪证之一。
是,他确信柴子奇是他的手足兄弟。
从幽州,杨拂樱与赵偃合葬之墓中所藏的信物也可以说明了,柴子奇就是他的亲生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