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人选也不好定夺。
并非是诸多宗室或谯沛元勋子弟,不堪到萧规曹随都做不到。
而是这些人中,比夏侯惠履历与官职低的几乎没有。
遣去当后继者的嘛
到了淮南之后,自然要先给夏侯惠当副职,耳濡目染熟悉变革事务,日后才能将变革继续推行下去。
遣年长者过去,恐因为履历与官职高过夏侯惠,故而暗中生出不服之心。
但若是遣年纪很小尚未出仕的过去,又担心难堪重任。
唉,孰人可当之呢
难耐寒风、缓步回殿的天子曹叡心中也在思虑着。
一直待到侍从奉来膳食后,他现今夜肉食尤多的时候,眉目便倏然舒展。
“德思今日在宫禁内当值否如若在,便让他来与朕共餐。”
“唯。”
淮南的仲春二月,入目皆是生机勃勃。
温和阳光在原野上泻了满地春色,淮水南岸的草长得很茂盛,参杂各种叫不出名的野花;垂柳如丝随风轻扬,光溢花香,满眼的草绿花红,许多小鸟在花丛中欢快地飞舞,声声雀跃着春天脚步的到来。
让人见了,也不由心生欣荣。
但此时的夏侯惠心情却颇为不佳。
因为扬州刺史王凌做的事情,属实太令他忿忿不平了。
却说,在去岁暮冬天子诏令至寿春之时,他便亲自赶去刺史府求见,意图先行讨要安置新军的物资以及提前起宅屋与画田亩等事。
那时,王凌遣长史回复他,声称今岁仲春时刺史府会一切都安排妥当,让他莫要来指手画脚讨人嫌。
对此夏侯惠没有什么可说,只好耐下心情等候着。
结果呢,刺史府的确依着庙堂的调度将画田起屋等事情都作了,但做得十分不地道。
所谓的房屋就是几根柱子撑起来的框架,然后用木板与黄泥一抹、屋顶用茅草一盖便是完事了,这种质量绝对是夏漏雨水秋漏风、春冬塌在积雪中。
才刚开始搭建的时候,在侧盯着的夏侯惠差一点就拔出环刀,将指使黎庶做事的小吏以玩忽的罪名给砍了。
闹大之后,刺史府长史出面,声称这就是州郡为民起屋的标准,也是刺史府能作的极限。
因为扬州的黎庶本来就很少,能征徭役的青壮也少,而朝廷此番一次性将两千户迁徙过来,他们如果修筑得很用心,根本不可能如期将所有房屋搭建完毕。
况且,士家与屯田客所住的房屋,难道要搭建成驿落那般牢固不成
这个辩解,令夏侯惠无法再指摘。
毕竟如今的魏国官佐,都将士家与屯田客视作奴仆无异。
尤其是王凌乃世家高门出身,虽然先前在各地州郡牧民颇有官声,但骨子里同样不会在意这些人的死活。
故而,夏侯惠只好讨要了刀斧等物先备下。
打算待士家或屯田客迁徙过来了,便让他们自己去寿山伐木取材来加固房屋。
而待到开春的一月末时,他又再次被刺史府给激怒了。
此时刺史府已然将田亩画了出来,粮种与农具什么也都6续转运过来了,但耕牛却是一头也不给。
要知道淮水两岸的田亩抛荒多年,土地早就结块僵硬、杂草几有三尺高
若是想重新开垦,就得提前深耕一遍,将深层的杂草根系给清理干净、把僵硬的土壤敲碎打松之后,才能有期待播种有收成,不然扔下了粮种也就相当于刀耕火种。
如此,刺史府不耕牛或其他畜力,仅仅靠着人力开垦的夏侯惠,又怎么能保证这两千户今岁之粮
但刺史府给出的理由,却是扬州各郡县的畜力太少、自用尚嫌不足,没有多余的畜力给夏侯惠。
这个理由令夏侯惠火冒三丈。
既然是自用不足,为何刺史府没有提前上表庙堂,让朝廷从兖州或者豫州调拨一些过来
当夏侯惠以此来质问之时,刺史府长史则是用一句话就令他哑口无言。
士家也好,屯田客也罢,如今仍归属在屯田制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