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天不再多想,手一挥,示意妖兵出兵,前去围剿十一位仙尊。
战场上大战再起,厮杀声,群妖嘶吼声,灵力震荡声,不绝于耳。
唯有梅挽庭,目光追着下落的青梧,神色间的快意和满足达到了顶峰,仿佛这数百年间的所有执念,都在此刻抵达了彼岸。
可看着看着,梅挽庭原本快意的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凝重,跟着便是不敢置信的疑色。
他看着青梧重摔在天渊城城楼上,看着他费力伸出手,去够落在不远处的胎莲,可那只如玉般修长的手,最终无力摊开……
梅挽庭神色见的满足与快意荡然无存,明显慌乱,他几步走出云层,凝眸朝青梧看去。
但见他双眼未合,望着胎莲的方向,眸中暗淡无光,胸膛竟也不再起伏……
梅挽庭神色间满是惊疑,不可能,灼凰不可能真的杀他!
()他看过灼凰的回忆,她那么爱他,怎么可能真的叫他死?
饶是不信,可此时青梧的模样……不可能!梅挽庭只觉指尖发凉。
他心间念着无数的不可能,人却已御风朝青梧俯冲而去。
梅挽庭落在青梧身边,顺圣色的长袍在身后铺落一地,他望着青梧的侧脸,轻声唤道:“青梧?”
可眼前的人,哪里会再给他半分回应,这么久了,他的眼睛,没有再眨动一下。
梅挽庭跪倒在青梧身侧,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可一探之下,梅挽庭震惊收手。
可纵然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不敢相信。他抬手运起灵气,卷过坠落在不远处的心判,将其握在手中。
梅挽庭迫不及待地便去看其上“心判”二字,可天地所赐的“心判”二字已然在笔杆上消失,它再复成了凡间一支普通的笔。
心判从他手中坠落在地,梅挽庭眼眶终于泛红,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只是被悲天穿心而过,以他的修为怎么会死?梅挽庭忙运起灵气,去探青梧的身体。
探查之下,他方才发觉,青梧的心脏竟是已被彻底震碎,灵气于顷刻间逸散,他根本毫无自救之力。
梅挽庭的呼吸已是一错一落,他顺着青梧最后的目光望去,这才发觉,他看过去的方向,不只是胎莲,还有上界的灼凰……
梅挽庭怔愣地看着天际,泪水沾满他的脸,他看着灼凰所在的方向,神色间满是难以置信,喃喃质问道:“我们那么爱你,你怎能真的杀他?你怎能……”
他只是想让他众叛亲离,千夫所指,只是想看他痛不欲生,世所离弃,但从来没想过让他死……她怎么会真的杀他?
可即便事已至此,他却发现,他还是对灼凰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恨意。
梅挽庭泪落如雨,他是想恨,可他不恨,他便没法恨!
梅挽庭再复看向青梧,双唇紧抿,强咽回所有悲伤,镇定心神,抬手在他额上画下一道缚魂咒,跟着运起灵气,卷起地上胎莲,移入了自己气海中。
梅挽庭静候片刻,发觉胎莲在他的气海中未生相斥,劫后余生般闭目长吁一气,幸好,他至少还能留住他们的孩子一命。
梅挽庭半跪在地,一把将青梧从地上抱起在怀,他甚至不敢再去看青梧,只抬手合上了他的眼睛。
梅挽庭的手,从青梧眼睛处收回,跟着在掌心中运起一股灵气。
灵气渐渐凝结成夕岚色的轻雾,他望着手中轻雾片刻,随后看向天际的灼凰,已通红一片的双眸中,流出一丝不舍,还含着一丝视死如归。
夕岚色的轻雾彻底结成,梅挽庭抬手一送,那缕轻雾,便飘飘荡荡,丝丝缕缕地朝灼凰而去。
梅挽庭起身将青梧背起,抛出一枚贝壳,带着他一道隐匿不见。
只余再次变为凡笔的心判,静静躺在废弃城楼上的砂砾土尘中,在风中轻轻滚动。
妖兵已齐聚在天渊城上空,竭力阻挡十一位仙尊的所有杀招。
而炎天,已从天际挪至妖兵下方,化回原形,站在天渊城最高的塔顶,准备迎战以神境进入天渊城的仙尊。
灼凰自是看到了炎天的严防死守,正欲去和永崇商讨个战术,却忽地闻到一股异香。
似是苦涩中夹杂着凛冽,凛冽中又化出一丝缱绻,她好像……在哪里闻过。
灼凰觉得有些头晕,神思似有昏迷之兆,她觉察不对,忙看向不远处的永崇,连忙施展神境,试图求助永崇。
可一只脚刚迈出去,下一瞬,灼凰却一脚踩进松软的雪地里,凛冽的寒风瞬间入骨。
她迷茫地抬眼,朝周围看去,周遭一片冰天雪地。
而且,她的身高似乎矮了许多,此刻她只觉自己似乎被冰封了一般,连五脏六腑都透着寒。
她只觉奇怪,她早就不该感受到冷……
念头落,她忽地一愣,她为何会觉得自己不该感觉到冷?
这想法从何而来?
而且她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她好像要去……去哪里?
她想不起来,看着周围的一切,眼底透出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