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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好像一只大公鸡（第1页）

山庄大门紧闭，门口站岗的小子脸色不善。

祝愿跟着多宝往前走，而瞧着越来越靠近的多宝，山庄门口的小子立刻提刀上来盘问了。

“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祝愿身边的文秀紧紧贴着祝愿，似是想从她身上取暖，又似想因她壮胆。

菅灵不大理解眼前的状况，她不由出声问：“倒也奇怪，老爹不是已经来过叠生山庄了么？叠生山庄也知道自家少庄主出门接他师姐去了，知是故人来，不开门欢迎，反倒闭门严防死守？”

“所以弘光逃了呀！”祝愿冲菅灵笑的温和。

后面的重机抿了嘴，笑的意味深长。

多宝已经走到了山庄门口，门口那两个小子竟还想提刀和多宝比划比划！

多宝轻蔑地吐出一句“蠢货”，宽大的袖袍一挥，那两个小子便浑身酸软，倒地不起了。

多宝推开了大门，笑盈盈地转身去看祝愿。

祝愿路过那两个小子时，垂眼问了一句：“有你们这么做奴才的么？主人不在也敢乱叫。”

倒在地上的两个小子满眼惊恐，却是流着口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进了庄子，文秀忙抹干了眼泪：“小姐的房间还没收拾，我去帮小姐收拾房间！”

祝愿松了文秀，又给了多宝一个眼色，多宝跟上了文秀。

空旷的院子有些萧条，本该是整洁的练武场，不知被谁搭建了几个奇怪的凉亭，又挖了一条半死不活的水沟，活似一个长绒肥胖的壮汉被迫穿戴上了钗裙，不三不四，不伦不类。

院子里打扫的老仆也瞧见了祝愿，他忙上前向祝愿行礼，祝愿扫了一眼那老仆，又压下了眉头。

这老仆她也记得，小时候她被师兄们关进笼子时，他没少给她送吃的。

她记得老仆是个喜欢讲故事逗她开心的话唠，如今见了她，倒一句问候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用药不猛，还能治。”

不知什么时候，重机已经摸上了老仆的手腕。

“一个扫院子的老仆也妨碍到她们了？我想不出是什么缘由。”祝愿甩甩袖子，加快了往前去的步伐。

绕过迎碑，穿过环廊，祝愿看着眼前熟悉的庭院感叹起来。

那段被四个师哥欺负、只有师弟帮她出气的日子好像已经很久远、很久远了……

她脑子里残存最多的片段便是被赶去做体力活，有时候还会被关进专门锁疯癫病人的笼子里。

年纪小、身体弱并没有成为四个师兄怜爱她的理由，相反的，这使她受到的恶意最大化了。

而年幼的吉弘光唯一帮师姐“报仇”的手段，就是在几位师兄的粥饭里放过量的腌菜，咸到他们把自己也痛打一顿。

那时候文秀总会挺着结实的腰板将自己护在身后，虽说文秀的身手算不得上等，可她手里的小皮鞭听话的很，总能精准地甩到那几个毛头小子有弹性的屁股蛋上。

祝愿一面走，一面打量着这山庄日渐浑厚、也日渐破败的高墙围廊，似是它们也会说话，纷纷在同祝愿打着招呼，问这位曾经瘦弱又容易被欺负的小师姐，这些年去哪里来，过得是不是如意，有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被人欺负，被人欺负了又有没有小师弟这样的人帮她出气……

菅灵要说话，重机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

菅灵不解地看看重机，倒是没挣扎，她也逐渐放慢脚步，与重机步调一致了。

多宝就站在高高的月台上，她看着祝愿睹物思人，继续沉浸在回忆里，没有打断她。

多宝扭了头继续往里面走，她经过的地方已经倒下了好几个壮实的婆子。

祝愿的房间在后院儿——本来她的房间不在这里的，她那几个师兄常常把她和那些癫狂病人关在一起，让她听着那些人哭嚎惨叫，让她看着那些人肌肤溃烂，让她睡觉的时候都要被吵醒好几次，不得安眠。

慢慢的，祝愿竟是习惯了这样的休息环境，没有了那些病人吵她闹她，她反而休息不好了。

祝愿小时候并不是一直在叠生山庄住着的，她是两头跑的。

雨师授课的时候，她便和几位同伴一起练武、念书；雨师出门办差的时候，她才被送去叠生山庄。

和她一起由雨师亲自管教的同伴中，有一位分外健壮的小郎君，祝愿一直叫他九哥。

九哥似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有用不完的精力，在雨师总是对着祝愿摇头时，九哥总是握紧拳头，一幅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模样；在祝愿第一次被送往叠生山庄时，九哥红着眼对她说，他给她定做了一口极漂亮的棺材。

祝愿不大理解九哥的做法，雨师却是哈哈大笑说，他只是觉得祝愿不好调理，这不代表她就死定了，九哥便欢天喜地起来，说，那口棺材留着，它好像也扮演了冲喜的角色。

祝愿能感觉得出来，九哥对她的疼爱不仅仅是出自同类的惺惺相惜。

祝愿在叠生山庄呆久了，九哥现了她身上的变化——她的眼神有时候会异常冷漠，她的性情越来越沉稳，连生气的时候都是在温和地笑着。

所以，有一回，九哥偷偷跟她到了叠生山庄。

祝愿知道九哥厉害，不仅仅因为雨师一看到他时便会欣慰地笑。

但她还是没想到九哥能厉害成这个样子——他把她四位师哥都打趴下了，甚至她师父在九哥面前都讨不到便宜。

师父了解了九哥来“踢馆”的缘由，把祝愿的四位师哥狠狠罚了一顿，九哥冷哼一声，顶着他那头茂盛又不守规矩的头，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年纪还小的吉弘光刚刚学会了扎马步，看着九哥离开，他怯生生地躲在月台栏杆那里说：“那个人……好像一只雄赳赳的大公鸡啊！”

再后面的日子便平静许多了，只是她师娘的身子越的不行了，再后来，她离开了叠生山庄跟着祝老爹去了西南；再次回到司天监时，已经听到了师娘去世、师父再娶的消息。

她也断断续续和吉弘光见过几次面，不过都不是在叠生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