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说我爹会有事吗?”
“为何爹爹将我留在许家?”
“不,这不是真的,我爹怎么会死了?哥哥,你们是在骗我。”
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如潮水般喷涌而来。他猛然间站起,想要一探究竟。
倒是有人先他一步,走到她跟前,又恰巧挡住他的视线。
“雪娘,你先同师娘去坐坐,你不要怕,师娘她最为和气,我跟师父聊完我便去找你。”说完又替她整理好被风吹开的幕篱。
6时雍的话,宛若一兜头凉水从头淋下,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雪娘到底还是年幼,还望师父师娘不要怪罪。”说完6时雍握着一把折扇长揖在地。
师娘邹氏捂着嘴偷笑起来,“你就放心吧,你的娘子,师娘定然全须全尾的交到你手里。”
邹氏的这番话,让于雪浓闹了一个大红脸,就连耳朵尖尖都泛着红色。
她脸皮薄,牵着邹氏的手,直接逃了出去。
沈从道扶着胡须笑眯眯打趣道:“新婚燕尔,少年耳热。为师能够理解,哇哈哈哈。”
沈从道又瞧了一眼许庭策,“老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仲豫亦是新婚不久,可别太过方正没了情趣。”
许庭策只是弯腰告罪。
沈从道一手牵着许庭策、一手牵着6时雍,一副把臂同游的架势,“今晚不醉不归!”
沈从道觉得自己许久都没这般高兴过了,他拿着筷子用手指天,“6怀仁你这老匹夫,你不让明允拜我为师。在明允心头,我就是他的师父,今儿个还带着娘子拜会我,你气不气,气不气,气死你!”
“若不是你拦着,明允跟着我游历四方,着述论作,何至于因为你的缘故,被贬成军奴。”
“你这老匹夫,死了都不让子孙安生!”
沈从道骂完6时雍的祖父,又搂着他大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无半分大儒风采。
“明允,你答应师父,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明允,快跪下,你给我起誓,你一定要全须全尾的回来。”
6时雍撩起袍子,坦然跪下。
沈从道听到6时雍誓,这才放过他。
沈从道就歪倒在垫子上,鼾声四起,但他的手还紧紧拽着6时雍,生怕他跑了。
他们6家的事,许庭策有所耳闻,父亲也斡旋不少,但终究未曾拗过太后。
太后性子刚烈,6尚书身死都快三年了,仍旧咽不下这口气,非得让6家出一个人替6尚书赎罪。
以示天家威严不容冒犯。
许庭策见眼前这名少年,看起来也是兰芝玉树般的人物,就被6氏家族推出来顶罪。
战场凶险,倒是希望他能活着回来。
许庭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端起酒杯,“仲豫遥祝明允平安喜乐。”
6时雍微微愣了一下,亦是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就在这时,师娘带着几名学子过来,让他们搭把手,把沈从道扶到房间里头。
这老头,喝不得酒还喝这般多。
沈从道蓦的坐起来,紧紧拉着6时雍的胳膊,“明允,活下去!无论变成什么样,你都得活下去!”
6时雍眼眶有些湿润,这世间若是还有在乎他的人,那便一定是他的师父。
别无他念,只想让他活下来。
师娘邹氏在一旁看着眼睛酸,你说好好的一个人儿,被家中牵累,成了军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