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还在思量的时候,尉迟伸手解开了黑衬领口处的两颗扣子,他视线朝常黎看过来,抬着一张淡漠带笑的清隽脸庞,薄唇微勾。
“何止认识。”
他执起桌上的茶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说。
“熟。”
话落地。
没想到他主动开口,常黎一言不的看着他,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尉迟简洁的几个字,令现场气氛凝滞,有些冷。
最终是温蒂打破了气氛,她跟着接话道,“对,我和常黎,我们是合作伙伴。”
*
过道上。
郁廷说完那句,“反正你现在身边也没个人。”
常黎眨了眨眼睫,沉默了很久,她攥着手指,有些心虚,有些谨慎,有些局促,见男人不急不缓的等着她说话的意思。
常黎松开攥着的手,勾了勾嘴角,笑着牵强看他。
“呵,做人真难,要顾情谊行事,顾人情。”
话到这里,她忍不住停顿了下,“郁廷,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个最怕人情的人,我的亲生父母在我十五岁的那年遭遇车祸去世,他们临终前把我交给了我现在的养父母。”
常黎抿着唇,眸色暗了下,“我养父母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又跟我父母关系很好,所以一直是把我当他们亲生的孩子一样对待,可对于已经懂事的我来说,我已经知道人情两字了,他们对我的养育,这是份莫大的人情,而且还是我永远都还不清的人情。”
轮到郁廷沉默着不说话,认真的听她阐述。
常黎下意识捏了捏手边的裙角,仰着视线,深呼吸了下,“所以,这些年,我尽量的不去麻烦且不违背他们,我小心翼翼,敬小慎微,唯恐自己做的不好辜负了他们,可是走到今天,我现,我还是欠了他们许多,因为后来我叛逆了。”
常黎哽了下,抬着眸子,视线对上他,温软的声调。
“当时,你着急结婚,说是因为你父亲时日无多,你想让他看到你成家立业,这确是人之常情,也是人情,是你还你父亲生育、养育你的人情。”
郁廷听着,皱了皱眉,常黎微微抬了抬下颌,继续说。
“其实那次,我本该应承你的,毕竟作为傅家的女儿,婚姻该由父母做主,经媒人介绍,可我却残忍的请求了你帮我,只因为我自己胆怯懦弱,不肯辜负了家里人的心意。”
残忍两个字令郁廷漆黑的眼底,闪过深深的暗光。 他嗓音沉沉说,“你难道听不出来,人情只是我找的借口?”
“但我确实欠你人情了,郁廷。”
常黎咽了咽嗓,唇线抿的很紧的看着他,一字一句。
“人情是个欠着特难受的东西,我害你的父亲临走之前没有看到你成婚。”
此时,男人闻言,脸色晦涩不明,辨不出喜怒。
他漠着脸色,“我可以找别人,我只是没找。”
常黎笑,嘴角勾起浅淡笑意,但却是皮笑肉不笑。
“反正,那次,我本该帮你的。”
郁廷敛了敛眸子,“你现在帮,也不迟。”
常黎眼中闪烁着忽明忽暗的一丝丝笑意,她拉开嘴角。
“但是,郁廷,我现在帮你,就算帮你,也只是为了人情,你的婚姻能接受与人情两字挂钩吗?”
“结一场与一些莫名的东西挂上钩的婚姻,就像尿床,解决一时,凉一被子?”
郁廷有些怔住,漆黑的眸子此刻变得又深邃又沉凝。
常黎垂了垂视线,伸手勾了勾耳边的丝,缓缓说,“我是越长大越觉得,我这辈子再不能担人情,但也是越长大越晓得,人情是还不清的,不能因为怕担着人情,就不敢去做或者不敢拒绝某些事情,而让自己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