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的人仍没回答他。
景容察觉到一丝危险,一把拉开帘子:“你要带我去哪里?”
驾车的人猛地拉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下,那人迎着月光回过头来:“当然是去,你该去的地方。”
看到那人脸的那一刻,景容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张脸他太熟悉了。
和家主无比相似,却又不是家主。
正是那个给他下毒,让他失去修为的人。
亮堂的月光下,后山道路清晰可见。
景容跌跌撞撞地往深处跑去,身后那人只坐在马车上,没有追上去,而是安静地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景容,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景容跑了很长一段路才回头,不见那人追来的身影,缓缓停下脚步,俯身捂着肚子喘气。
等到身体稍微缓和一点之后,景容又往前走了几步。
一路跑来总能听到依稀的野兽低吼声,可到了这里之后,就听不见任何吼声了,那股压抑的气息也越来越重。
他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这是哪……”
“这里,是禁地。”一道声音忽然从他身后回答道。
景容猛然转身,只见温故从暗夜中走进,一步一步逼近自己,“也是你的埋骨之地。”
“你为什么……”
景容一步步后退,却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在地,他急忙撑住地面,想要站起跑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温故高出他太多,手脚也灵活太多,手上的刀轻轻一划,就割断了景容的脚筋,下手又快又狠。
温故重复了下景容的问题,“为什么?”
然后再次逼近,“因为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像是回答,也像是在提问。
鲜血从双腿涌出,浸在泥地里,景容下意识曲腿后退,可因为这道伤,他使不上力,只能靠手抵住地面,拼命往后退。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是万丈深渊,只差毫厘,他就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景容的心境已经濒临崩溃,他甚至做不到完整地问出这句话,只是在看向温故的时候,眼中只剩下绝望。
温故拿刀的手横在半空中,咫尺之间,就能插进景容的心脏,可他忽然就停住了。
看着景容那张面如死灰的脸,温故的眼中流露出不该有的情绪,默然将刀收了回去。
温故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随后听见身后传来一道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压下的情绪重新升起,温故重新抬起脸,面无表情地伸出双手,轻轻一推,无言地将景容推入深渊。
景容凌空倒下,整个世界在忽然之间失去了重量。他急速下坠,劲风过耳,可怖的声音开始从下往上蔓延。
他只看到眸中所显之人越来越模糊,后来从一个人似乎变成了两个人,最后被黑暗吞噬,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又是一样的黑暗。
月亮又大又亮,可是散落下来的月光,怎么就穿不透这股黑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