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不屑,“你这么大把年纪,还喜欢捣鼓这些东西。”
常封笑道:“在下年轻时本为木匠,如今且做闲暇玩乐,何尝不好?”将梅花木雕移到樱桃桌前,“若不嫌弃,送与你。”
樱桃本打算冷哼一声拒绝,可又见这梅花雕得着实娇美可爱,风雪中别有一番味道,咕哝道:“那樱桃恭敬不如从命,先将话放在前头,我可不是小姑娘家喜欢这些物事……”
常封笑得越发开怀,“是是。”
一说起小姑娘,樱桃想起一个如今她很不待见的人,脸色一沉,恰好此时常封将酒水饮干道:“话说这一个月过去,那煮茶的小丫头还没找到?宫主这段时间忙什么呢。”
樱桃听闻托腮哼道:“那不识好歹的小丫头片子,自己竟然跑掉了,真不知宫主看上她哪点了,生得比她好看的姑娘无妄城里多了。”
常封笑:“容貌父母天生,若是单凭样貌决定喜欢,只依模样定姻缘,那天下寻不见相公喜欢的女子岂非太多?”
樱桃哼哼,用纤细的手指抚摸着梅花木雕。
“在下倒是觉得那姑娘不错,看起来逆来顺受的性子,温顺单纯,眼里却有股韧性,况且依外貌来看,那也是不错的。”
“韧性?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樱桃忍不住反驳,“她来了不就是为了圣物吗,装作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那叫单纯?就算是温顺单纯,城里温顺单纯的也比她多的多了。”
常封呵呵笑:“她那个年纪的小丫头,心中千千结,她要是真有心机也不会将茶壶往宫主头上扣了,她救宫主那当儿时你还没来这儿呢。”
“……”
下雪了。
梦里面也在下雪,雪中有位红衣少年摔在谷下,血染红了纯白,一抹惊艳。
她蹑手蹑脚靠过去,他躺在雪地中身子僵硬,红衣分不出鲜血的痕迹,只有红在身下徐徐浸开。
他说:滚,你会死。
声音淡淡冷冷,如飘雪一般空白。
青灯睁开眼时,窗棂上落了浅浅的白,窗没关严,冷飕飕地飘进来。
入了冬后身体有点不听使唤,她不得不用比平常更大的力气来驱使身体。下床披了衣裳打开窗户,雪花如纷飞的花瓣摇曳而入,吹过她的脸颊。
真是被那男人害的,随便做梦好不容易梦见个男的,竟然也穿红衣,明明一般男性穿红衣很俗气的好么。
楼下有姑娘们的笑闹声,估摸时候不早,此时门被敲响,夏晴推门而入,“明晚子时有艘船离开无妄城去大陆运送物资,竹墨大人已经打点好,顾姑娘就暗中搭乘这艘货船离开罢。”未等青灯开口,夏晴又补充,“是这个冬天里最后一班货船了,再等就是来年,顾姑娘得抓紧了。”
青灯点点头,“谢谢你。”
“别谢,当年紫剑山庄徐老前辈救过我的父母,这份人情自然得报答。”夏晴将门关好,“若是踌躇圣物之事,徐老前辈曾言不会责备你,下回派人再入便是。”
青灯张了张嘴巴,她至今未说盘龙印真相,似乎这里所有人都认为九霄盘龙印供于祠堂之上,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不说,只是摇摇头。
夏晴见女子身披长衣立于窗前,飞雪悠悠,红唇雪肤,眼睫长长,竟有几分摄人心魂的美,不由得一怔,又道:“宫主虽看起来毫无动作,这一个月以来王总管却是派人将无妄城暗中翻个底朝天了,再等下去顾姑娘你就再也走不了了。”
青灯下楼时正巧碰见竹墨,竹墨美人翘着腿坐在桌子前眨着双招摇漂亮的桃花眼说:“青儿妹妹醒啦~来来来一起吃饭~”
青灯脚步停了一停,看他笑得一副无害模样眼角一抽,当初见他,美人厢房,日光抚琴,好生优雅美丽,怎二见三见就是这个模样,道:“我不叫青儿。”
“怎么不叫青儿,你给止水护法说的时候可是自个儿说叫青儿的。”竹墨挑着筷子将一碗酱猪肘子挪到面前,“吃咩?”
青灯心里琢磨怎么这档事儿他都晓得,“这是你占出来的?”
“不啊,我自己问止水护法的”
“……”
一个月前夏晴带她从宫中逃出来到这里,她说这儿姑娘最多,王总管找起来也耗些时,本先打算先避上日再作打算,哪知一潜入竹墨就坐在太师椅上摇扇恭候大驾,身后一排美人儿,姹紫嫣红。
“真想见见渊哥发飙的样子~要不青灯妹妹来我这住上一段时日?紫夜可是对你的茶艺好奇不已呢,前些日还与我说找渊哥把青儿妹妹叫过来切磋一番。”
夏晴没见过玉春楼楼主,脸色一变,青灯微微后退,将袖剑藏于手心戒备道:“你怎么知道我来这儿?”
竹墨无所谓笑道:“无聊算卦,占出来的呗~”
就此以后青灯觉得,一个什么都算得出来的人,还是很是恐怖的。
紧接着有夜凝宫的人找上来,竹墨和玉春楼的姑娘们当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从善如流地糊弄过去了。青灯暗暗哑然,她不知竹墨棺材里卖的什么药。
“为何包庇我,你不是堪伏渊的好友吗?”
“是啊,可是人家说了嘛想看看渊哥发飙的样子,该是多么的有趣呢?”竹墨伸出一根纤白如玉的手指晃了晃。
如今想来,有些不真实。
酱肘子香喷喷的,青灯忍不住还是拉了椅子竹墨对面,既然竹墨把酱肘子推到她面前她就厚着脸皮去吃了,说:“竹墨先生有什么需要青灯做的吗?”
竹墨扇子摇到一半,“此话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