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这天就是这样。”张姨笑着说,“昨天打雷刮风,今天就万里无云了。”
盛意也跟着笑笑,寒暄过几句,就拎着东西往回走。金茂南苑附近吃喝玩乐虽然不多,生活设施还是很完善的。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一时间呼吸跟着急促起来,拎着袋子的手时松时紧地。
十月还会中暑吗?
盛意摇了摇头,抬着步子继续往前走。脑海中的眩晕感席卷上来,胸口也跟着愈沉重,他咽了咽,步伐越来越艰难缓慢。
刘大爷远远看见他一脸惨白的鬼样,吓得一惊,话还没说一句,盛意扑通就倒地不起了。
昏昏沉沉地,一些话断断续续传进他耳朵里。
“小盛?小盛!”
“哎哟,好像没气了!”
“你说什么狗屁话!快打12o啊!”
“愣着干嘛,都搭把手把人抬到小区门口啊!”
两颊旁有风在极穿行,嘈杂的人声跟风一起灌进耳朵,他逐渐感知不到任何事。
浑身的知觉都在下沉。
一直降一直降,好像身处空无一人的摩天轮座舱,正从顶部缓缓往下转;又像乘坐着一只燃尽燃料的热气球,从无垠地天宇飘荡向下。
“病人陷入热性休克!必须马上注射肾上腺皮质激素!”
……
一年多过去,棋牌室大爷偶尔提起盛意说:“那孩子最近怎么不爱出门了?”
刘大爷也不知道为什么,猜测说:“6宁那姑娘们的说他最近剃掉了头,嫌丑不爱出门。”
近来6宁也不太敢敲盛意的门,那扇门好像从白天到晚上都紧紧地关着。有时候她去客厅接水喝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她犹犹豫豫地到盛意门口,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盛意哥,没事的。医生不是说你之前在国外治疗得很好嘛,就算现在复也比较容易控制。你这样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楼下棋牌室那几个大爷天天拉着我念叨,烦都烦死了!”
门内依旧沉默。
6宁又说:“今年过年,咱俩去杭城跨年吧?去年没去成,今年我陪你去呀。反正咱俩都没爸没妈,也不用走亲戚。”
“盛意哥?”
过了许久,里面才哑哑地回了一句:“……我不去了。”
那张去杭城的火车票,早就逾期了。
-
浴室里安静地可怕。
盛意畏缩在他怀里害怕地喘息,柔软的头被揉得又散又乱,他颤抖着双唇,从喉间出压抑的抽泣声。
那通电话让傅霁寒此刻全然乱了方寸,他本可以理直气壮地在质问盛意一次,既然不是为了钱,那到底是为什么要离开?
但看见盛意这副失态苍白的模样,他不知道生了什么,心却狠狠跟着痛起来,只是一股脑哄着他安慰着他说:“会好的会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盛意含着眼泪抬起头,眼神里茫然可怜,红肿的嘴唇打着颤:“傅霁寒,你放开我吧,求求你呜呜呜呜。”
长长的铁链缠在两人脚边,表面被浴室的水浇得湿漉,傅霁寒以为他说的是这根铁链,抱着人急急地往床边走。
旋即俯身从床头柜里取出一把钥匙,惊慌地解开镣铐,扬手把镣铐连着钥匙一起扔出去,长手一捞把人按进怀里低声地哄。
“丢了丢了,以后都不拿那个锁着你了。”他试图顺着脊背轻轻安抚盛意,“宝宝,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盛意仿佛受到什么刺激,激动地挣扎起来:“不要,我不去!你松开我!”
傅霁寒越察觉到不对劲起来,他一边锢着人,一边掏出电话叫了人把车停在楼下。
他拿着沾湿的手帕一点点擦盛意鼻下和唇畔的血迹,指尖止不住微微颤抖,浑身紧绷僵硬。
有些沉寂许久的答案呼之欲出。
盛意抓住他的手,哀求道:“我不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