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王子的突然问话,惊呆了遥一。出去?去哪里?一切都不知道,但是,作为王子的仆从,他的第一责任就是陪着也正、服务也正。
也正王子的问话,又好像是商量,所以遥一才显得有点局促,遥一睁大了眼睛,使劲地点了点头。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小弟也正,也横感觉到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也横:“有事?”
也正:“我明天要跟随亚夫去云游!”
也横从也正的语气中听出了坚定,又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需要他这个哥哥给予支持的渴望。
也横:“先陪我用餐。”
从内心深处讲,也横是舍不得让也正去到江湖中,他和也俊都非常疼爱这个弟弟,虽然他们知道并非同母。也横确实没办法将也正从伤痛中拽回来。当然,他自己的心情也需要调整,但是,政务牵扯了他大部分的精力,即便偶有闲暇,他也可以通过酒精让自己放松,后来有了王妃云杉,妻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也让他慢慢从过去的忧伤中走了出来。
也正不一样,他就是一个小顽童,除了王子的身份,他没有也横拥有的一切减缓痛苦的条件。一直放任他在画室里放逐自己,也横也觉得亏欠了弟弟,只要一有机会就去看看他的状态,哪怕就一眼。如今看到也正自己主动请求跟随亚夫出去云游,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楚。虽然建议是他向亚夫提出来的,毕竟世人都明白,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啊!不过,也横是相信亚夫能力的,同时也相信也正的智慧、功夫和品行,他是看着也正长大的,他们流着一样的血。
当晚也横向妻子云杉告假,陪着也正在床上聊天,哥俩躺在床上聊了很久,直到很晚才睡去。
第二天,也正和遥一换上了亚夫提供的衣装,尤其是长袍,是亚夫的长袍的浓缩版,不过比他的要新,云杉亲自为也正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也横将自己佩戴多年的宝剑送给了也正,虽然从锋利程度上,不如二哥也俊王子送给他的那一把,但是,这把剑浸透着父兄两代人对于自己的爱,因为那把剑是父亲也厉王送给也横的。也横亲自陪同也正走出了督府的大门,一起赶到亚夫云游队伍的集合点。队伍的人不多,亚夫、也正、遥一和亚夫的四个徒弟木生、黑檀、白叶、寒浪,七个人和八匹马,其中一匹用以驮物品。
也横很自然地和亚夫拥抱并问候。
也横:“亚夫老师这次打算云游去哪里?”
亚夫没有直接回答也横的问题,而是叹了一口气,掐着手数算起来了。
亚夫:“这么多年了,踏遍了密林的这边的山山水水,能够走到的地方基本都走到了,这次我想到密林的那边去看看,看看那里的风景和人文。”
亚夫抬头看着也横王子接着又说道:“那是一片比较陌生的地域,就是不敢断定行程平安顺利与否!”
也横王子抬头看了看天,摸着自己的下巴好一会。
也横:“不能换个地方吗?比如说带着也正去趟林中部落,或者去南方的邦交友好的国家,或者赶上我父亲和二弟带领的军队,去接受一次战场的洗礼也可以。”
看着也横渴望的眼神,亚夫读懂了他对小王子也正的关爱之情,他拍了拍也横的肩膀。
亚夫:“刀剑不在愤怒中砍向敌人,是不足以验证它的锋利;战马不在冲锋中踏平障碍,是不足以验证它的勇气。”
亚夫说完两句话后,看了也横一眼,又接着说了一句俏皮话:“王子不在远征中接受历练,是不足以验证他的智慧。你们父兄,乃至你们的先祖已经为王族后人留下了这许多财富,按照道理讲,是不需要也正小王子遭受更多的苦难了,你的母亲以你和也俊为骄傲,她又何必行严厉之举,训练也正,她完全可以把他当作一块宝,因为她知道她不能一直陪伴他,保护他,能够保护自己的永远只有强大的自己,除非放弃。”
亚夫说完后,也横王子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他是非常认可亚夫话的!
也横:“记得我们父兄在征服的过程中,有的邦国的王族成员,一点王族血性都没有。平常作威作福、人五人六,真正到了大灾大难面前,连普通的妇人都不如,很多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纨绔子弟多败家。”
也横长叹了一声,向亚夫抱拳施礼。
也横:“那……也正就多拜托亚夫老师了!”
也横转过身招呼也正过来,抚摸着他的小脑袋。
也横:“亚夫老师和我们的祖上有很深的渊源,我们都是以老师之礼待他,你更要以老师之礼待他,好好向亚夫老师学习!”
也正谨慎且激动地点了点头。
七个人,在也横王子和卫队的注视下,正式踏上了西向云游的道路。刚开始的一段路、街道、河流、桥梁、建筑物等等,也正都是熟悉的。渐渐地,路越来越陌生,感觉却越来越新鲜,心情越来越激动,见识越来越丰富,真正的人生认知开始了。
本来路途要经过新的王都,可惜,也俊王子已经跟随也历王出经营西线去了,所以,亚夫就决定,不再绕行去见识新王都的伟大了,毕竟,还没有投入使用的王都是不值得他们一行人浪费更多精力和体力的。
他们一行人,一直向西行走。从直线距离上计算,这种走法还是比较节省脚力的,这也是亚夫多年的云游总结出来的经验。他们穿过城市繁华、穿过集市喧闹、穿过乡村原野、穿过山丘河流。
行程中,亚夫再一次叮嘱也正和遥一,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尤其是也正的王子身份。
亚夫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和人们有说有笑,人们也都会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他们。在这个过程中,也正见识了亚夫的很多本领,包括给平民和动物看病,指导人们耕种,房屋的搭建,动物的生产等等,还通过亚夫的故事了解了人类不同种族、族群聚集的方位和各自的生活习性、了解了地里作物的生长规律、认识了很多植物、动物等等。这些知识,曾经,舅舅鳌铜的故事中,也有涉猎。可是,今天的情况不同了,现实的存在、理论的说明和实际的操作,环环相扣,真是让也正大开眼界。
在云寨小山村,也正亲眼看到了一个小生命的顺利诞生,那是亚夫指导着村民完成的,村民为此拿出了家中多年的积蓄宴请亚夫等人,酒浓时,大家载歌载舞。
亚夫:“小也正,你知道在这一时刻,有多少孩子出生吗?”
也正:“你知道吗?亚夫老师?”
亚夫:“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时时刻刻会有新生,时时刻刻也会有逝去,这是自然规律。新生让人高兴,逝去让人痛苦,我们都要学会接受得失。”
也正:“以前不懂,那是因为我还小,很多人物在我心中还没有形成具体概念。现在,我渐渐长大了,认知更深了,所以,以后的分分合合,应该成为我生活的常态了!就像我母亲的离去,我父亲的远行,母亲回不来了,但是我还会和父亲经常见面的。此次远行,我也舍不得哥哥,可是我又向往未知远方,哥哥又不能陪我,哪能事事尽如人意,这也是老师说的一种得失吧!”
亚夫高兴地点了点头。
在路上,也正看到了很多的民工的悲惨境遇,竟然是为了修建新王都,这让也正内心非常震撼。他本来要去阻拦一些不合理的、欺负民工的行为,却被亚夫阻拦了。
亚夫:“这种现象有很多,你又能改变多少?如果不暴露你的王子身份,谁会听你的?他们会认可你的王子身份吗?”
亚夫自内心深处的灵魂之问,让也正陷入了难堪的境地。他不知道王子的权力有多大,但是,他在王宫内,除了父母和哥哥,其他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亚夫仿佛看透了也正的心思。
亚夫:“江湖之大,不认识你的人太多了。就眼前这群人中,我敢断定他们都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也正王子这么一个人。惹急了,他们也敢对你拔刀相向的。哎!现在的我们,还不如一面飘扬的旗子更能够让他们胆战心惊。”
也正:“我真希望能够见到二哥,把这些糟心的事情讲给他听。”
亚夫:“你以为你二哥不知道吗?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这种情况需要整治,改变它的不应该是某个人,而是一种智慧融入一个制度。”
全新的认知和云游的疲劳,让也正渐渐远离了悲伤,他像极了一棵小树,在经历了寒冬的洗礼后,渐渐复苏,微风中摇曳,夜色中沉思;他又像极了一只小鸟,自由自在地飞翔在原野上,感受到了高空、树端、地面不一样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