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顾着说话倒忘了正事,我去给念棠配药膏,她的手腕伤了。”
何姨娘没阻止,微笑着目送女儿远去。
片刻后,她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仰头看向澄澈如洗的碧空。
念棠那丫头并非池中之物,现下虽为奴婢,难保没有来日。
佩恩和她交好,总不会有坏处。
她看着骄阳,眯了眯眼。
这侯府的天呐,指不定哪日就变了。
沈修妄拉着苏檀的手,大步流星往松鹤苑去。
姑娘脚步匆匆,奈何这人腿长得很,她步子迈得再大也跟得艰难。
他又攥着她的手腕,掌心灼热稍许粗粝,磨得她那圈伤口生疼。
苏檀抬眸看向男子挺拔背影,弱弱唤道:“公子,您能否慢些?”
闻声,沈修妄脚步旋即停下,立在原地不动如松。
苏檀一个箭步没刹住,当即撞上他的后背。
公子穿着玄衣玄甲,硬邦邦的。
苏檀撞上的这一下,犹如豆腐碰生铁。
姑娘吃痛蹙眉,一抬头,他已然转过身,垂眼看向她。
眸光幽深,瞧不出是何情绪。
苏檀慌忙退后半步,顺便从他掌心抽回自己的手腕。
告罪道:“公子息怒,奴婢失态。”
长廊蜿蜒曲折,四下无人,朱红廊柱隔出公子和姑娘一前一后两道身影。
晌午的烈阳透过藤萝花架漏下来,细碎金光落在两人肩头。
有风,辉光跳跃着晃得人眼花。
沈修妄看向她,半分好语气都没有:“我只不在府中几日,你便叫人捆了去,就这么点本事?”
苏檀心里叫苦不迭,方才额头撞得生疼,手腕也疼。
她垂忍着没吭声,乖巧听训。
“哑巴了?”
男子修长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他。
“你瞧瞧这番潦草模样。”
姑娘瘪了瘪嘴,嗫嚅:“她们气势汹汹上来就捆,奴婢又打不过……”
说着又红了眼眶。
她确实打不过,她若打得过,也不会憋屈这么多年。
沈修妄垂眸打量她这副娇弱可怜的样子,鼻尖泛红,眼圈也红红的,怕是再多说一句重话,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手指上移,挑开她鬓边散出的碎,挽至耳后,又轻轻揉摁上姑娘的白皙额头。
方才应当撞的这个位置。
公子语气不轻不重:“痛,不会开口说么?”
苏檀动唇,闷闷回答:“奴婢能忍。”
听到她说能忍。
沈修妄又不知道从哪窜出股邪火,指尖力道微微加重,竟有些咬牙切齿:“忍,你要百忍成神,度化升仙不成。”
莫名想到数月前将她从楼中带出来,姑娘浑身是伤,鲜血淋漓,愣是咬着牙没吭声。
从前经历过多少伤痛,他管不了。
可如今待在他身边,何须如此忍耐。
姑娘家吃痛了娇嗔一嗓子,她也不敢么?
沈修妄心头不舒服。
苏檀感觉到额头上揉搓的力道加重,也听出他话音里的不悦,终是轻轻“嘶”了一声。
怯生生抬眼望他,细声软语:“公子,疼。”
姑娘眸中盛满盈盈水汽,这副模样,娇俏惹人怜。
沈修妄受用不少,不免傲娇,唇角勾起,指尖力道放缓,俯身哄道:“好,公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