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瞰之将这手枪看了一圈,欣喜之情难以言表:“谢师长!”
这一日何楚卿和祈兴上午没上课,徐熊在厨房里忙的不亦乐乎,全师的伙夫都上阵,说是有个姓许的参谋长班师回朝,为了迎接这人,顾师长特意吩咐做些好菜,还特许一人一杯凤香酒。
何楚卿和祈兴在院子里扎马步,临近中午,各排带兵都要路过此处前往餐厅,何楚卿好面子,撑得直冒汗也没偷懒一下,倒是祈兴,早歪歪扭扭不知摆的什么姿势了。
何楚卿的形象现在在祈兴这里高高在上,他快拿何楚卿当亲哥似的亲热,没话也要跟他找话聊:“卿哥,徐大熊说,等咱再练练,能跟上士兵晨操了,就算入了西北军了!到时候,我们也能穿军装了。”
何楚卿累的脸红脖子粗,没空回他。
“西北军的军装真好看,卿哥,你穿上一准精神。”
知道自己错怪了顾还亭,何楚卿满心欢喜,根本没空理他。他满脑子都是想在顾还亭眼前多表现一番,多现眼,以此来吸引师长的注意力。
徐熊正端着菜出门,看见祈兴自觉辣眼,拨冗给了他一拐杖,骂道:“小犊子!像你卿哥似的!动作摆好点!”
他这一脚直接把祈兴撂倒,祈兴自顾不暇,腿一翘,毫不客气地给了何楚卿一脚,何楚卿本来就扎的腿软,一屁股坐进雪里。
路过的一班士兵见了,哈哈大笑出声。
“全体都有!跑步向前,走!”
何楚卿瘫倒在雪地里,先没暇恼羞成怒,累的要命。他的视角里,这个班的士兵像从他脑袋上走过,领头那个号施令的还有点眼熟。
对了,是那个郁瞰之。
郁瞰之在这些士兵里,算是出挑的,他长得倒是白净,就是板着一张脸,让人根本不敢惹。
跟个混帮派的似的,还以为自己是顾还亭吗?
人虽然走过去了,叽叽喳喳声犹在,其中夹着一句:“这俩小屁孩哪来的?”
回答没听见,到紧接着传来一阵哄笑。何楚卿知道,是他们俩被当了乐子。
西北军的最低入伍年龄是十七八。这是战争年代,要兵就是为了打仗的,不是送死的,西北军是为西北地区的百姓负责。三派鼎立的局势不过几个月,上一轮地方征兵也已经过去一两个月了,因此再有新人,更何况还是小孩子,是很罕见的事情。
祈兴慌忙地从雪地里爬起来问他:“卿哥,你没摔倒哪吧?徐熊这老瘸子。”
何楚卿现在最烦的就是他。如果不是他长得这么小,单凭自己,他自觉看上去也跟十七八差不离,但一站他身边,自己也就降级成了“小屁孩”。
更何况,还是这厮把自己踹倒的。
他眉头一皱,就要火:“你能不能——”
剩下的话没说出来,何楚卿突然敏锐地浑身一紧,因为他从背景音中分辨出来了一点属于顾还亭的音色来,接着,他没来得及辨别真假赶忙着翻身爬起来。
马步扎久了,他腿软的差点没起来,一抬头,果真是顾还亭从不远处长廊走来了。他身边人不少,何楚卿当即猜测,其中一个必定是那位许参谋长。
祈兴看着他这一溜烟的动作愣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顾师长这尊大佛早离得没几步远了。
何楚卿弯腰递给祈兴一只手,祈兴正要借力起身,他便故作脚下一滑。这下可好,祈兴复又摔了下去,彻底来不及了。
上完菜的徐熊撑着拐远远看过去,不禁扶额。这俩孩子不送去马戏团表演可真是可惜了。
顾还亭本来没留意,奈何祈兴雪地里打滚实在显眼,他原本路过的脚停留了片刻,伸手把这孩子拉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何楚卿平白感觉被噎了一下。好,又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徐熊恰好赶到,给面前人一一敬礼,什么旅长师长的叫了一片。
旋即,顾还亭搡了一把身旁一位白净的书生,道:“这位就是许奕贞,许参谋长;这位是徐熊,原先是我们21旅的营长,现在因为伤情,任职我师炊事班班长。”
何楚卿惊讶于徐熊原来任职营长之余,从头到脚地看了一遍这位许参谋长。这人也算瘦高,跟顾还亭年纪相仿,都很年轻。虽然套在整齐的军装里,何楚卿却偏偏横竖看他是个掉书袋的。
顾还亭又说:“这俩孩子原是西京城内面厂的童工,前些日子出入送货,说想留在营里参军,我见他们都是孤苦人家的孩子,就收下来先给徐班长练练手,日后再分配到各个班里去。”
顾师长说话当然不乏人捧场,何楚卿听的腻,连带着顾还亭他都只觉烦。
“这俩孩子等会一同进厅里吃,也好热闹些。”顾还亭走前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