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猩红,敖念在说完最后一个字后,毫不犹豫地将脊骨鞭狠狠刺入自己的心脏。
疼痛迅蔓延,也在眨眼间消失。
敖念整个人几乎是从床上弹起。
大口喘息根本无法平复敖念的心跳,满头的冷汗迅下滑,致使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即便如此,敖念依旧努力睁大自己的双眼,企图以这种方式让自己脑海中不断涌现的回忆画面消失。
那些画面如同被人刻意剪辑,出现时间短暂,但每一幕几乎都让敖念倍感折磨。
伸手抹去眼皮上的汗水,她慢慢平静下来。双手撑在床上,敖念努力想要离开这个很可能会再次将她拖入梦境的家具。然而身体的每块肌肉都不愿行动,大脑的昏沉也随之加重。
敖念非但没有离开床铺,反而再一次重重躺在了上面。
房间内漆黑一片,就连平时怎么都挡不住的光,此时也不见了踪迹。
“我怎么会忘记了那么多事情?”伸手费力地抓住放在床头柜上的水瓶,敖念勉强灌了两口,胸口的疼痛这才稍稍缓解。
胸口的疼痛十分明显,好像刚才那一下就生在现实世界。
揉了揉胸口,敖念动身走到书桌旁,并将灯光打开。房间内没有生任何变化,敖念确定自己是回到了现实世界,这才拉开椅子坐下。
书桌上有些些杂乱,电脑、本子、水杯等等,都随意地放置在上面。花了好一番功夫,敖念才从中掏出一本本子。
本子泛黄严重,上面的文字更是每一页都有着细微的区别。
“我难道真的一直在骗自己?但这有什么意义?为了自自己好过点?”敖念瘫在椅子上,手指不断翻动纸张。
那是她的记忆簿。
在很早之前,敖念就现自己的记忆会出现混乱。这种混乱还不是时间线上的无法契合,而是脑袋中总会突然想起一些,根本不属于她的内容。还有就是,她自己的记忆,总是没有前后。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一个“不太正常的人类”,敖念每年都会将自己的人生记忆梳理一遍。
这些记忆本身就漏洞百出,敖念从来都不会去看第二遍,写完就丢在一旁。所幸如今是派上了点用处。
本子上出现一串数字。
记录下来的4-6岁的记忆很零碎,只有短短几个字。
【搬家、新朋友、病好了】
“还不如不记呢。”敖念拧眉。
也许她在记录时,已经数次搜刮脑内记忆,但这些信息在现在看来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将本子合上,敖念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那处地方依旧在猛烈跳动,每一下都会让敖念有种大脑即将炸开的疼痛。
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幼年时期的记忆总是以片段形式出现,很不完整,敖念能清楚记得自己确实在上小学之前搬过一次家。但并不记得自己是直接搬离了一个镇子。
印象中,镇上的人都对自己,对自己的父母很友好。完全不存在刚才所见的一切,哪怕丁点。
但如果仅仅只是在小镇内搬家,她又为什么会写下“新朋友”这三个字。
那个小镇很小很小,镇上的人几乎都认识。幼儿园和小学也就只有那么一所,同年龄段,或者是大小两岁范围的孩子,基本都相互认识。
而且敖念一直记得,自己小时候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医院内度过,又很认生,朋友这个概念好像是到了中学时期才有。
“那件事情真的生过么?”
闭上双眼,敖念的脑中就会出现林子大火的场景,还有那些大人的窃窃私语。
好在这一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并不会造成多大的精神折磨。敖念的冷漠自然不是一蹴而就,这也是她现在对自己还抱有善意的困惑。
“如果这事情真的生过,那我为什么非要忘记不可?还忘得那么彻底?这件事和我能有多大关系?难不成要我也死在那场大火中才行?狗屁!”
心头的火腾升,敖念将杯子放下,免得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来个岁岁平安。
胸口依旧隐隐作痛,直接阻碍到她的思考。此时耳边不再一片寂静,鸣笛声和鸟叫四起,在房间之外的世界好像终于被按下了启动键,同往常那样运作起来。
敖念拉开窗帘,天边早已出现了鱼肚白,看样子时间并没有她想象中,还停留在午夜时分。
缓了口气,敖念将窗帘闭合,走入了浴室。
她真的很需要水来冷静一下,或者,只是单纯地让她能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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