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一瞬间的空白和死寂,让李成恒心惊不已,不敢放松地轻拍他的背:“梦到不好的事了?”
苏寂言依旧摇头,却好像已经平静下来了,抬了头看他,些微疑惑:“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李成恒稍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的外袍还披在肩上,便低头在他鬓角一吻:“方才醒了,就去看了看孩子们……”
“祈儿还好吗?”
不知是不是灯光太过昏暗,李成恒似乎是怔忪了一下,眼里的光黯了黯,才扬起笑颜:“他很好,睡得跟小猪一样……”
苏寂言“嗯”了一声,就着这样的姿势,安静地伏在他怀中。
十多年了,他从不曾骗过他,可是方才的话,分明不是真的。
孩子们睡在偏殿,不过一墙之隔,走过去也就是三两步。他发间的清露,衣衫上的凉意,却又从何而来?
而那双眼中,悲惋爱怜,点点都是说不出的情怀,即使烛光摇曳,也足以让他看得清楚明白。
丝丝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苏寂言咬了咬唇,不动声色地阖上了眼,极力遏制着心中不断探出头来的想法。
“先生,我去朝上了,记得喝药,不要让孩子累到……”模糊中,李成恒似乎将他移到了床上,却也没有点灯,只是摸索着穿上衣服,在他唇上触了触,抽身离开了。
苏寂言缓缓睁开眼,在昏暗中望向窗外,隔着层层的幔帐,青白的颜色隐约可见,他静静看着,晨光一点点挣脱黑暗,笼罩了整个宫闱。
“文勤,去把孩子们抱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都发起烧来,还高烧不退?”
年轻的太医一手提着药箱,快步赶过来,连声询问着带他进殿的小内侍,一把抱起了一个孩子,细细检查起来。
等到确认孩子并没有高烧,又要去抱一直哭闹着的男孩。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偌大的殿中,竟然一个下人都没有,连方才带他进来的内侍,此刻也低了头跪着,不言不语。
“这……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清冷的声音从帘后传了出来,却不是往日的从容淡定,苏寂言在文勤的扶持下竟是下了床,一步步走过来。
“为什么两个孩子都好好的,你却一直回避我?”
“为什么下意识地先把悦儿抱给我看?”
“为什么放着一直在哭的祈儿不管,也要先检查悦儿的状况?”
苏寂言强撑着走到他身边,抱过榻上一直哭泣不休的孩子,又看了看他手中眉眼淡淡的女孩儿,终于对上他躲闪的视线:“为什么?”
“我……只是顺手……”
魏放的话停在半空,初生的婴儿的确不易分辨,可明黄和淡粉的襁褓,一目了然地说明了一切。他看着苏寂言从孩子的衣物内取出一块凉玉,孩子似乎舒服了,在他的拍抚下慢慢安静下来。
而自己臂弯里的孩子,眉眼带笑,依旧是快乐无忧的小小公主,哪里有什么高烧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