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未央宫东北角的钟室,响起三声宫钟沉鸣。
北阙外,一名武将屹立楼阙之上,俯视着宫墙外,正仰头观望的考生们。
“奉陛下之令、太皇太后懿准,今岁秋闱三轮科举,行殿试!”
“午时正,应考士子凭手中准考竹牌,自司马门有序入宫!”
…
“本轮科举,应考士子九百一十九。”
“凡应考士子,其准考竹牌之上,皆有‘座位号’一项。”
“入宫之后,由宫人、禁卫引领于各自座次。”
“——座位不得替换,考生不得喧哗,不得争执!”
“违令者,斩!!!”
好吧。
考生们已经习惯了。
一轮科举,各考场的监考官们,就一口一个‘军法从事’,恨不得将每一个东张西望的考生,都吊在院门外晒成人干。
二轮科举更甚——张口闭口杖责、鞭挞,乃至于下狱。
到了眼下的第三轮,蹦出来这么一句‘斩杀当场’,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得了。
不过大多数人心里也清楚:这,不过是以严格的纪律,来吓唬那些刺儿头罢了。
但事实上,这显然没有多大必要。
——真正的刺儿头,早就被一轮科举给筛选掉了。
即便有漏网之鱼,也不至于如此拿不准轻重——敢在天子脚下、皇宫禁中乱来。
能走到这三轮科举的,不说人均治国之才,也起码都是肚子里有不少墨水的、正儿八经的文士。
皇宫中的规矩,虽然大家伙都懂得不多、不详细,但也不至于搞出什么乱子。
见众考生没有表露出明显的反应,那武将也不由满意的点点头。
又交代几句老生常谈的考场秩序——如不允许作弊,不允许交头接耳、左顾右盼之类,武将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楼阙之上。
随着楼阙之上的身影消失,考生们也都纷纷将昂起的头底下,一边有意无意看向司马门的方向,一边做着深呼吸,好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进宫!
抛开某些恶作剧性质的歧义不谈——这两个字,几乎是这个时代每一个文人的毕生追求!
就像后世新时代,每一个年轻人,都曾幻想过自己出人头地,升官财,然后左搂右抱、极尽奢靡一样;
这个时代的年轻知识分子,也无人不曾憧憬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得到天子相召,入宫门而及殿,面天子而畅谈。
只是梦想终归是梦想;
大家心里也知道:如果没有什么天大的机遇,又或是自己真的有天大的才华,否则,这个梦想终究只能是梦想。
而今天,大家伙无一例外,都要在某种程度上,达成曾经触不可及的梦想了。
——虽然不是被单独召入宫;
——虽然不是入宫面圣;
但终归是入宫。
终归也能远远瞥见当今天子一眼。
四舍五入,这又如何不是梦想得以实现呢?
更何况此刻,站在未央宫外的绝大多数考生,都不过二十出头、不到三十的年纪;
这个年纪就能达成‘丐版入宫面圣’的成就,未来,未必就真的无法真正‘入宫面圣’,与天子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退一万步说——即便今日,真的是大多数人人生中最辉煌的一天;
此番入宫,是大多数人人生中,唯一一次入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