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营地的将士们各自领完兵戈长矛,整理好随身携带的干粮,回到帐内,钻进棉被里夜话。
“你们看见没有,今日那人也忒奇怪了。”
“有屁快放。”
“你又看见啥了?”
第一个开口的,是个年轻的兵卒,最多不过弱冠。
说起话来,双眼冒着光,一脸的机灵劲儿。
“咱们在军营这么久,你们可曾见过将军责罚过什么人?”
“自然是没有,因为但凡由将军出面惩处的,不是当了逃兵被砍头,就是染了恶疾被活活烧死。
可这些也不过是遵照旨意办事,不怪将军心狠。”
说话的年长一些,是这里的百夫长,提到乔将军,便插嘴说了一句。
“这就是蹊跷之处,今日有个年轻人进了营地,将军二话不说就让那人在雨里站了一宿,看,现在还站着呢。”
听闻此话,门口的几个人纷纷站起,从门缝儿里瞧。
只见有个人笔直地站在将军营帐门口,忍受大雨的冲刷,如同松柏,无声无息。
“瞧见了吧,我可不是瞎说。”
“估计这浑小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可记住了,以后在将军面前,说话可得小心着点儿。”
“我能不知道这个,谁像他那么缺心眼儿。”
众人又说了几句,猜测该人的身份。
百夫长留了个心眼,夜里趁着巡查之时,见将军营帐内灯火已灭,专门绕到那人身前,瞧了一眼。
“嘿,犯了什么事?”
男子沉默不语。
“我就知道,定是个死倔驴。”
男子抬眸,却只是看了一眼,仍旧不搭话。
“给,喝一口暖暖身子,不然就你这体格,再站下去,怕是活不到明日了。”
男子动了动唇,却没有伸手接过。
“上了战场,有你张扬血性的时候,别在这种事上钻牛角尖,拿着。”
只见百夫长将手里的东西塞进男人的臂弯,见他没有拒绝,才缓步离去。
祁唯安低下头看了一眼,又仰着头望向无尽的苍穹。
忽然想到什么,两指拔出酒囊的塞子,咕嘟咕嘟饮了个痛快。
虽然一进军营就遭冷遇,莫名其妙被下令罚站。
但至少他已到了此地,再想赶他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父亲,这祁公子体弱,还是饶了他吧。”
“对啊父亲,万一出了什么事,祁侯那里可不好交代。”
乔子墨和乔茗月双双拱手,劝父亲乔世杰手下留情。
“你们不懂,我自有打算,快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乔茗月,也就是乔二姐,见父亲这般,很是不解,还想多问,被兄长拖了出去。
“父亲既有主意,咱们听他的就是了,别多事。”
可父亲这次着实有些过分。
就在几个时辰前,祁唯安满脸郑重,前来报到,乔世杰第一句话就是:
“你方才是哪只脚先进的门?”
祁唯安犹疑了一下,不懂何意。
“这都记不住?只怕你上了战场,都不知道哪只手握茅,哪只手拿盾,出去跪着吧。”
祁唯安以为这是考验,忙补充道:“将军,我想起来了,是左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