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籁俱寂。
霍重山开始清理自己的思绪,他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沐莹雪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在沐家的时候,她从来都是果断干脆的性子,从不扭捏。
是什么原因,让她委身在霍家的屋檐,低眉谄媚,连他也不信了。
沐家······沐家······
“就是沐家。”
他终于意识到,霍家如今的一切,都是在沐家出事以后得来的,他坐的又是沐莹雪父亲的位置。
换成谁恐怕都会有所怀疑。
想到这个,他立马起身要回府,怎料长风忽然赶来,表情很是凝重。
“将军,大军要班师回朝了。”
“这么快?那件事怎么样?死了没有?”
长风摇摇头:“说是重伤,气若游丝,总归是活不久了。”
霍重山皱了下眉。
“他们呢?”
“除了送信的,都死了。”
“安抚好他们的家人,多备点银子。”
长风要走,他又叫住。
“让送信的来回话。”
一来二去,天边早已泛起鱼肚白。
霍重山却再也没了回家见沐莹雪的心思。
送信那人的一句话,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仿佛是提前知道有人要害他,那乔二姐一直围在他跟前,寸步不离。
我们的人刚要动手,就被乔二姐察觉,就地反杀。
他在战时受了不小的伤,据说还被飞矢中伤了眼睛,我们的人近身刺了他一刀,就在左胸。
他已昏迷多日,即便回来了,只怕也是具死尸而已。”
有人提前泄露了他的计划。
并且那人应当事先就知晓,或者在战前就察觉到了什么。
想起沐莹雪莫名的泪,想起她那日挡在祁唯安身前时的样子,他越是不愿深想,越有一股力量,将他拖拽其中。
“她怎么敢?”
手里的杯碟粉身碎骨,他扬起长矛,却不知该对准谁。
长风拿着茶水进来,还未站定,手里托盘已经失了重心,摔了一地。
······
苍涂的战事终于平息,大军汇合完毕,终于决定班师,可祁唯安却始终无法苏醒。
乔家长子已经战死,乔父的肩上也受了伤,唯有乔二姐身子还算硬朗,竭力照顾着受伤的人。
“祁唯安,你可不能死。”
就在几天前,祁唯安带着数千死士,诱敌深入,将那些强壮的大齐兵马引入滩涂。
泥沙太厚,瘦弱的马匹尚能快逃离,不知情的敌军只顾抢夺军功,奔驰而下,正中祁唯安的下怀。
凭此一计,就解决掉了最难对付的大齐骑兵,而身后的将士们早就伏击在山坳左右。
河水在此处绕道,形成一道天堑,滚滚而下的泥沙,将河道逼得又高又窄,但表面上,却是没有一丝波澜的平静。
双方在此处周旋许久,始终无法决出胜负。
对方兵强马壮,弓箭强劲有力,百米之外就能杀人于无形。
大军虽占据有利地位,可近身搏杀却还是渐露下风。
乔二姐拼死砍杀敌将,战了好几回合始终难以敌过,伤了一条胳膊,还来不及重新站起,差点被人从后偷袭,回头一看,顺手推了一下身旁的人,才躲过一击,竟是冲着祁唯安来的。
分明是自家的兵,刀口却向着自己人。
战乱之中,没时间想太多,她愤然而起,杀死了两个大齐勇士,眼睛却死盯着那人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