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的伙食还是那样,有菜有肉,汤饭总是热的,锅碗瓢盆锃光瓦亮。
吃过晚饭,灯火初上,安静宁的计划总算开始了。
两人来到后院朝着后山那边走,他们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安静宁以前也带着许温然去过好多次。
然后绕过那片萤火虫地,循着围墙的踪迹,一路从后山旁边绕了下来,绕到后院的一角。
他们在暗,别人在明。
到了最危险的一关,从后院进入楼道,此前已经拿好了钥匙和钱,不用回房间,他们只需要考虑如何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进入楼道,来到前院,然后爬上老榕树,翻墙逃离。
安静宁觉得此刻自己像是间谍或者特工,正在执行一个秘密任务,要潜入前院里。为此他一个翻滚,从这棵树的阴影跳到另一棵树的阴影。
八月的天气,晚饭时间刚过,还未黄昏。
天阴沉沉的,有些明,但看不清。
安静宁动一步,许温然就跟着动一步,两个小孩像在玩跳房子,又感觉在躲猫猫。
他们跳到楼道里,空旷的空间立马响起落地的脚步声,但没人注意。
来到前院,在安静宁的帮助下,许温然爬上榕树,跳到代表自由的围墙上。
安静宁翻身跃下,在下边接着许温然。
娴熟的动作一看就知道,肯定没少翻过。
“快跳呀。”安静宁在围墙外小声说。
许温然蹲在墙上,想跳又不敢,“我怕。”
“没事儿,我接着你呢。”安静宁一边给他打气,一边张开双手。
许温然朝后望了一眼,怕有人来,赶忙跳了下去。
安静宁抱着小孩,两人站稳,一下气跑出了福利院所在的小巷子。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像是刚下过雨,带着泥土和石灰的气息。
身后是阴暗潮湿的窄巷,身前有日落的余晖和飞驰而过的电瓶车。许温然第一次现这座城市这么美好,远处高耸的山丘,盛夏的晚风,巷子里悠长亘古的笛音,所有的一切刺激着他的感官。
安静宁跑到前面的小卖部买了一个四块钱冰淇淋。
“给。”他递给许温然。
小孩轻手轻脚拿过冰淇淋的脆皮,好像稍微一使劲就会碎掉。
许温然轻轻抿了一口。
倒不是说四块钱的冰淇淋有多好吃,在许温然的味觉里,冰淇淋的甜味、奶味都不占第一位。
黄昏之时的大街上都是下班的行人和小孩。他们走在街上,像是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自己也曾经度过平凡又充实的每一天。
天还没完全暗下来,路灯已经亮起了。一排排的梧桐树像是遮阳伞,梧桐叶漫天乱飞,地面上刚清扫完的落叶堆挡在行人道上一侧。
另一旁是河流,河旁边又是门面。三三两两放学的孩童结伴而行,黄昏时的光洒在城市的喧嚣里,孩童的天真和幻想搁置在炊烟袅袅的斑驳老楼。
“你哪里来的帽子呀?”许温然问。
“我自己买的。”安静宁弹了下帽檐,“好看不?”
“好看。”许温然笑着说。
安静宁带着许温然逛了街,买了些吃的,然后一路往前走着。
远处的山显得矮小,云漂泊不定,始终不厌其烦。
飞鸟略过水面,桥洞下有一对接吻的情侣,安静宁压下帽檐把眼睛遮住,顺便伸手也把许温然的眼睛遮住。
“你干什么。”许温然问。
然后安静宁用很怪的语调说,“猜猜我是谁。”
“不猜。”小温然伸舌头舔了一下安静宁的手。
“哎,不猜就不猜,别舔呀。”安静宁伸手回来。
两个小孩一路上走着,从福利院出来之后一直没听过,走到太阳已经潜藏在山头,余晖已尽。
“我们去哪啊?”许温然舔着冰淇淋问。
“我家。”安静宁笑着说,带着许温然穿过弄堂,快收摊的小贩尽力吆喝。安静宁家也不在新区那边,就在老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