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烨问道:“什么说清楚?”
“你于我而言,并非那可随意换掉的人。”
子烨转过头来,似乎要看我。
我忙道:“莫乱看,前方有个坑。”
他忙又转回去。
“知道了。”隔了片刻,他答道。
那声音淡淡的,可我却能从背后看到他脸颊上的轮廓有了变化,他似乎在笑。
——
我带来的那个车夫毕竟也算外人,为了避开他,子烨在一丛枯苇草的后面将我放下来,让我走回去。
“你明日去宫学么?”临别之前,我问他。
“去。”他说。
我笑了笑,转身要走,他却拉住我的袖子。
他看着我,目光灼灼,不说话。
我倏而明白了他的意思,热气浮起。而后,我伸出一根手指,朝他勾了勾。
他低头凑过来,我随即揽住他的脖颈,踮起脚。
因为吹了许久的风,我们的嘴唇都有些凉,气息却如以往一样温热。
片刻之后,我想离开,子烨却抱着我,并不放手。
“阿黛。”他的头贴在我的颈窝上,道,“我可派人去府上提亲了么?”
我的脸又是一热,与他分开些,看着他。
“怎突然问起这个?”
“你方才说我不是可随意更换之人。”他说,“这话之意,不就是答应我了?”
我讪讪。他倒是想得远。
“现在还不行。”我想了想,答道。
他有些不满:“你不愿?”
“是时机未到。”我忙说,“你该知道,我父亲想让我嫁太子。”
子烨满不在乎,道:“太子的秉性,人人都看在眼里,你就算嫁给他,他也不会好好待你。此事,我会与郑国公详谈,将他说服。”
我摇头:“我说的时机未到,就是不必你出面说,这事也成不了。”
子烨的目光定了定,还要再说话。我却知道这事仍是秘密,纵然在子烨面前也不能乱说,只笑了笑:“你等着看就好了。”
——
这秘密,仍是我从父亲与别人的会谈里听到的。
太子与先帝起了一场争执,被先帝禁足了。
这位太子,说聪明,其实有几分聪明。但从小到大,他在先帝的严厉督促和旁人的阿谀奉承之中长大,养成了一副自卑压抑又刚愎自用的矛盾性子。而近年来,他开始有意结交自己的势力。
前两日夜里,先帝突然驾临东宫,将喝得醉醺醺的太子责打一顿,并以蛊惑储君为由,将与他一道宴饮享乐的人通通关入大牢。
父亲是向着太子的,连夜进宫求见先帝,为太子说好话。
在他看来,这事不是第一回,好好劝一劝,也就过去了。
但我不这么看。
先帝是个对分权极其防备的人,对于他而言,太子平庸些或是脾气不好些,都并非要紧。但太子要在朝中拉拢势力对抗自己,则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这次发作,就是奔着收拾太子党羽去的。
而于我而言,父亲看中的,是储君之位,而不是哪一个人。只要太子不再是太子,我和太子的婚事也就免了。
所以,子烨着实不必急于现在提。等到太子真的被废,他再去提,才算天时地利人和。
一路这么想着,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你可回来了。”乳母道,“方才,我听闻了一桩喜事,正想告诉你。”
“何事?”
“明玉娘子终于要定亲了。”
听得这话,我愣住。
“定亲?”我问,“和谁定亲?”
“那人你定是想不到。”乳母道,“正是七皇子。”
看着我震惊的脸,她笑道:“你和明玉亲如姊妹,与七皇子自幼相熟,如今他们二人能成亲,岂非是天作之和,亲上加亲?”